当秦霄听到太子妃通过无数环节传到自己耳边的挑拨之言,却只是冷笑一声,“还算她聪明,没将这话传出府去!”

前来禀报这个消息的心腹低着头,只当没听见。

秦霄听过了这事之后便将这件事扔开了,这事在她的眼力不过是女人的小把戏,只要她还懂得分寸,他会给她这个妻子脸面,至于云柔与这件事有关,他根本不信。

正如赵嬷嬷所说的,云柔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这时候秦霄还不知道,便是因为她的这个轻视,将来给他难以挽回的后果。

不过虽然他不相信云柔跟这件事有关系,但是对于永安长公主被谋害一事却还是上了心,也是的确想利用这件事对付二皇子,至少可以让荆皇后麻烦不断!

自从赵硕一事之后,他在军中的威信无形中受到了打击,而朝堂上,安陆侯府一派也借机扩展势力,再加之二皇子妃母族成恩伯府,二皇子一派的气焰更是大!

而失去赵家的他,却不得不另寻途径打入文官阵营。

……

次日,京中开始流传荆皇后跟永安长公主被谋害一事有关系,随后,之前滴血验亲,乃至景阳公主爱慕永安长公主驸马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秦钊得知气的面色发青,恨自己晚了一步,不过也在亡羊补牢,于是京城很快便有另一则的流言传出,说是买通稳婆谋害永安长公主一事是赵家做的,目的便是报复永安长公主的驸马当日未曾出手救赵硕,虽然没有明言是太子做的,但是字里字外都指向太子。

秦霄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过却并未继续这场流言之争,而是开始了另一个计划,寻找打入文官阵营的新突破口。

“殿下说什么?!”尉迟扬倏然站起,看着神色严肃的秦霄,神色有些震惊,“殿下让我跟安阁老结亲?”

“没错。”秦霄道,“赵家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便是保存了下来,也没了用处了。”

尉迟扬吸了口气,“可是安阁老不久之后便要致仕,跟安家结亲于殿下来说助力并不算大!”

“正因为如此,这门亲事才能够成功。”秦霄继续道,“若是与其他阁老或者接任阁老的任家结亲,先不说对方会不会同意,便是同意了,也会让父皇心生忌惮。”

尉迟扬默然。

“安阁老虽然即将致仕,可是他入阁将近二十年,不但深得父皇宠信,门生更是遍布朝野,便是安家的子嗣也还算争气,若是能与安家结亲,即使不能让安家为我们所用,但是安家的人脉至少也可以拉一些过来!”

尉迟扬抬头,“既然如此,那殿下直接跟安家结亲,不是更……”

“安阁老虽然致仕,但是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孙女给别人当妾!”秦霄正色道,“既是是太子侧妃,也终究是妾,若是纳旁支的,终究是隔了一层!”

尉迟扬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尉迟,你的年纪不小了,成家方才能够立业!”秦霄继续道,“安阁老的嫡出孙女端庄贤惠,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与你很匹配,再者,婚姻本是结两姓之好,威远侯府到了你这一辈爵位已经是最后一代了!”

“正因为如此,我方才想寻一武将出身的妻子。”尉迟扬正色道,“威远侯府先祖本是以战功获封爵,只是尉迟家的子孙不争气,殿下,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重振先祖家业!”

“可你该清楚目前为止能够与威远侯府门第匹配的人家,不会跟你结亲。”秦霄道。

尉迟扬苦笑,他如何不知道?他是因为太子才入的军中,可也因为这个,让那些能够与威远侯府匹配武将世家不愿与威远侯府结亲,这些人家不介意选择阵营,但是绝对不会给人一种结党营私的感觉,而那些门第低于威远侯府的,他又看不上,便是他愿意委屈自己,对方也未必能够担的起威远侯宗妇一职!他家的那个烂摊子不是寻常女子能够处理的,“只是殿下能够想到,安家也定然能够想到,安阁老未必愿意跟我结这门亲!这些年威远侯府虽然从了文,但是到底是武将出身,安家又是书香门第,安阁老未必愿意将孙女嫁给一个武夫!”

“若你愿意,我可以从中周旋!”秦霄道。

尉迟扬沉默会儿,“殿下可否给我考虑的机会?”

“如今外面的谣言想来你也知道。”秦霄继续道,“秦钊他们如今对我穷追猛打,赵硕一事,让我在军中的威信大减,若是不能打开文臣这块的缺口,将来我便如同困兽!尉迟,武将未必需要与武将联姻,书香门第的女子也未必不能当武将之妻,你也不需要依靠岳家提携!而且你家里的情况,武将之女未必能够应付!”

“殿下……”

“你可以考虑,只是我希望时间不会太长。”秦霄继续道,“此次永安姑姑再出事,我固然是清白的,只是我与阿云多番误会,他心里未必就真的相信我,便是信我,可如今他在台州,对京城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再有,他对永安姑姑的重视你我都清楚,便是为了永安姑姑,他也不会如同从前一般与我亲近,尉迟,我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尉迟扬道:“三日,三日之后我给殿下答复。”

“好。”秦霄点头。

……

尉迟扬的答复还未给出,稳婆谋害永安长公主一事便有了新的消息,而结果却不是流言中所提及的双方,而是海盗的报复。

明睿太后得此消息,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然后便怀疑是不是承平帝为了维护谁而捏造出来的,“皇帝,你确定这调查结果是真的?!”

“儿臣确定。”承平帝道,“儿臣已经让人审过了刘启明,他已经承认与海盗勾结,此外在他的家中也搜到了与海盗往来的书信以及大批的金银财宝。”

“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他哪里来的胆子做这事?!”

承平帝继续道:“儿臣让人查了他的履历,他在台州当过六年的县令,在任县令期间,他曾多次抓获海盗奸细。”

“对啊!都抓过海盗细作,又怎么会与海盗勾结?”

“据他交代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海盗记恨,只是海盗并未杀他,而是先构陷了他,之后以此要挟让他为他们所用。”承平帝道,“在他调入京城之后,方才充当海盗在京城的细作,这次他们对永安下手,便是希望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承平帝点头,“易之云接受台州水军之中,海盗便被挡在了海上,如今他又在台州招募新兵扩充水军,他们担心长期下去,必定会是巨大的威胁,也担心待易之云羽翼丰满之后会出海清剿他们,所以想借母后与朕的手除掉他,至少可以将他调离台州。”

明睿太后此时心中的怀疑也消了,只是怒意却未消,“这般说来,还是因为易之云?!”

“可以这么说。”承平帝道,“不过若是要论罪魁祸首,却是朕。”

明睿太后名色一白,“是啊,若阿桥不是永安长公主,若是哀家跟皇帝不是这般宠爱她,那些人也不会用这般手段害她!”

“母后……”

“难怪这孩子危难之际竟然会求我们将孩子给她的养父母照顾……”明睿太后面上泛起了悲凉,“皇家,果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承平帝无法反驳这句话,“母后,不管如何,永安都是皇家的人,是母后的女儿,朕的亲妹妹!”

“她就该承受这些?”明睿太后眼眸微红,“从小到大,皇家给予她的只是伤害,皇帝,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道,可是哀家心里疼!哀家没想到到了如今,哀家是太后,你是皇帝,却还是护不了她!皇帝,你可知道哀家这心里有多疼?!”

承平帝起身,跪下,“母后,是儿臣失察,竟没发现朝中官员有人与海盗勾结。”

明睿太后合了合眼睛,“这天下这般多事情,这朝堂这般多臣子,你岂能一一顾的过来?哀家没有怪你,起来吧。”

承平帝起身。

“能不能将阿桥接回京城?”明睿太后又问道。

承平帝道:“至少她等孩子大些才能。”

明睿太后苦笑,“也是,而且这孩子未必愿意跟着回来,只是她……若是往后不能再生育……那易之云便是对她再情深义重,也总不会不顾及子嗣传承的,到时候……这孩子又是那性子,哀家真的怕……”

“母后,永安是朕的妹妹,易之云还没有这个胆子!”承平帝沉声道。

明睿太后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男人跟女人所想的从来都不一样,没错,若是阿桥不同意,易之云便是断了香火也绝对不敢纳妾生子,可是若是到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到头了,而那孩子分明是用情很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哀家给柳柳准备了一份满月礼,你派人给快马给哀家送去!此外,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另外柳柳经了这般磨难,恐怕身子也不会太好,你在让太医院选一个精通儿科的太医去台州,务必保住你妹妹这唯一的血脉!”

“好。”承平帝道,“母后也不要过于担心,阿桥年轻,好好养养身子将来未必就真的不能再生,她那养母不也是说不能生吗?如今不也生了儿子?”

明睿太后愣了一下,“希望如此。”随后又道:“哀家倒是将这事给忘了,那孩子是跟柳柳同一日出生的吧?”

“是。”承平帝点头。

明睿太后道:“你且等等,哀家再让人备一份满月礼。”

“儿臣来准备,母后不必操心。”承平帝道。

明睿太后没有反对,“等清明过后,哀家便去护国寺。”

“母后……”

“你别劝哀家了。”明睿太后道,“哀家回宫本就是为了阿桥,如今她去了台州,我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只能去护国寺给她祈福。”顿了顿,又道:“之前哀家错怪了皇后,你替哀家好生安抚她,不过,哀家不希望待哀家回宫,这慈安宫又布满了别人的眼线!”

“母后放心。”承平帝道:“儿臣明白。”

“还有太子……”明睿太后沉吟会儿,“这些日子太子妃病着,可每个两日都让人进宫送东西,哀家知道太子妃未必是真的病,也知道她心里害怕什么,虽说大部分是因为赵家的事情,可太子妃这样子,太子未必就完全无事,皇帝,哀家知道你心中有数,但是既然你没有易储之心,便不该让太子长久不安,储君不安,社稷也难安,此外,哀家虽然不喜皇后,可二皇子也是哀家的皇孙,你可以用他去磨砺太子,可不能往他往死路上推!皇帝,兄弟相残悲剧,能够避免便避免吧,皇家人丁本就不兴旺,在这样相残下去,哀家担心百年之后我皇家更是人丁凋零!”

承平帝颔首,“儿臣谨记母后教导。”

……

二月下旬,京城最大的世间便是户部员外郎刘启明与海盗勾结谋害永安长公主,承平帝为此震怒,下令将刘家满门抄斩,而根据这条线索,还挖出了其他相关人等,端了海盗在京城的一个秘密据点,而这些相关人等,也被以通敌卖国处理。

之后,皇帝派钦差南下视察水军新兵招募一事,而此人便是方才结束了翰林院三年关政期如今在户部当差的萧瑀。

而在这些大事之中,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威远侯向安阁老提亲,为世子求娶安家小姐,安阁老应允。

明睿太后的满月礼在柳柳满月之前的一日送到了台州总兵府,满月礼不是什么珍宝,而是一个长命锁,做工跟用料自然也是极为的名贵。

柳桥亲自给女儿带上。

而随着满月礼一同而来的还有事情的调查结果。

“海盗?!”柳桥得知了此事,诧异不已,竟然是海盗,而不是京城的那些牛鬼蛇神?!

易之云颔首,将具体的情况一一告知。

柳桥静默半晌,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最终只是苦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竟然是海盗的报复?

“此事应该是真的。”易之云道,“皇上不会为了保谁而如此滥杀无辜,再说太后震怒,也必定不允许此事作假。”

柳桥最终仍是心里难受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易之云,淡淡笑道:“看来你要对付这帮不是乌合之众。”

“放心。”易之云握紧了她的手,“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为他们对你坐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柳桥笑了笑,“我知道。”随后,岔开了话题,“明日的满月宴准备的如何?”

“都准备好了。”易之云道。

柳桥点头,“那就好,我不想委屈了柳柳。”

“累了?”易之云见她面露倦色,“先躺下来休息,你放心,柳柳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委屈了她的。”

“嗯。”柳桥点头,躺了下来,却并未休息,“明日我不能出去吗?”

“太医说你得做双月子。”易之云道,“别难过,等柳柳满周岁的事情我们再好好办!”

柳桥勉强笑了笑,“嗯。”

“要不不等周岁了,白日我们走就办?”易之云又道。

柳桥摇头,“办了满月便不办白日,这是规矩。”

“开始就该办百日的。”易之云道,“都是我不好。”

“你一个男人哪里知道这些。”柳桥笑了,“若真的要说谁不好,那便该是我,你军中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家里的事情却被我弄的一团糟,我不该因为有母后跟皇兄护着便失去警觉的,石婆来了这般长时间,我竟然都没发觉她的不对劲。”

“你怀着孩子,哪里有精神想这些?”易之云道,“不许怪自己!”

柳桥抿唇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些日子你一直陪着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