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云回府之后,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家夫人心情不太好的消息,而在得知了原因之后,更是提起了心眼,自从两年前的事情之后,他跟尉迟扬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不是怨他什么,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当初无意中提过尉迟扬的提议,他更是早就忘光了,可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事竟然被闹出来了,还是尉迟绝这臭小子闹出来的!

想起当日这臭小子轻薄他的女儿,易之云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若不是尉迟扬发誓这事绝对是意外,他也往秦霄身上想!

这两年秦霄没有其他的动静,安安分分地当着他的太子,只是毒蛇终究是毒蛇,便是冬眠了也仍是!如今的蛰伏不过是因为承平帝,更因为承平帝虽大选秀女,只是后宫始终没有所出。

知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秦霄这是有恃无恐!

而承平帝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也是投鼠忌器!

“夫人呢?”回到了正院,易之云便问了妻子所在,声音有些低,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是提着心眼的。

“夫人在书房。”

易之云摸摸鼻子,往书房而去,正院的书房仍是当初的模样,这对夫妻似乎不吝啬告诉所有人他们始终不忘钦州的患难岁月,敲了门,没得到回应,易之云只好动手推门进去,入内,便见到柳桥坐在书案前审核着账目。

这两年她没有除了照顾女儿,进宫陪伴明睿太后之外,也将扔了的事情都捡了回来,生意没有扩充,但是也仍是红红火火。

“我回来了。”易之云走了过去,讪讪道。

柳桥没理他,连头也没抬。

易之云更是讪讪,也有些委屈了,“夫人,我回来了。”

还是没得到回应。

好吧,谁让他惹了夫人大人生气了,起步走到了身后,伸手抱住了她,“阿桥,我回来了,你想怎么折腾我就怎么折腾我。”

“感情是我的错了?!”柳桥啪的一声合上了账本,满脸的愠怒。

易之云忙道:“当然不是,是为夫的错!若不是为夫误交损友,所以夫人想怎么罚为夫就怎么罚!”

“滚!”柳桥越听火气越大,挥开了他的手。

易之云一怔,火气这般大?“要不我去揍那臭小子一顿?”

“不闹的人尽皆知你就不满意是吧?”柳桥霍然起身,转过来怒道。

易之云忙道:“当然不是!我不明着揍,暗地里揍!”说完,补了一句,“连他老子一起揍!”

柳桥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怒火更加的旺,“说的好听,当初怎么不见你去揍?!”

“后来就揍了!”

“可你女儿的名声已经坏透了!”柳桥怒道,“你是不是想她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某位老爹很豪气地道。

母老虎一声怒吼,“易之云——”

易之云豪气顿时消的一干二净,“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阿桥,别生气,生气伤身子的。”

“我只有这个女儿!”

“是,是。”易之云忙应道,“柳柳也是我唯一的女儿。”

“这可说不定!?”柳桥冷笑,“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又当爹了!”

易之云一听心里顿时怵了怵,忙上前抱着妻子,“又说什么傻话?我说过有柳柳就够了!”

“哼!”柳桥冷哼一声,“你这般认为,可你娘不是这般认为,她做梦都想你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话说到了最后,已然是讥讽。

这两年外面是风平浪静了,可云氏却是折腾不休。

“你娘前两日又让人买了一些丫头入府,用不了两日就会让你去陪她用膳了!”说完,便推开了身边的男人,她不是不信他,也不是真的便恨云氏,只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便是个佛也会有火!传宗接代?传谁的宗接谁的代?!易家的?易晟的?!她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说了有柳柳就够了!”易之云忙握住了她的肩膀,虽然也清楚她不是真的在担心他会背叛她,但仍是见不得她不开心,“我会跟娘说的。”

柳桥嗤笑,“这两年你没说过吗?”

易之云窒言。

柳桥看着他的模样,态度缓和了一些,只是心底的烦躁却是始终萦绕不散,“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见不得柳柳受委屈!你娘的心思要是真的论起来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话没有说下去,她再不待见云氏,她也是她丈夫的母亲!

易之云苦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对不起什么?”柳桥气又不打一处来,“总是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你不嫌烦我也嫌!”说完,挣脱了他的手,往外走去。

易之云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寝室。

“去沐浴!”柳桥直接吩咐。

易之云听命行事,等从净房出来,便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膳食,嘴角泛起了一抹暖笑,搂住了妻子,虽然很享受夫妻两人独处的机会,不过还是没忘记女儿,“那丫头呢?又不跟我们一起用膳?”

“谁知道她折腾什么?”柳桥没好气地道,“这丫头越来越野了,都是你惯的!”

易之云没反驳这个罪名,松开了妻子坐在了她的身边,“我找机会审审她!”

柳桥盯着他,“你真的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不知道!”易之云想也没想地回答。

柳桥一听这般爽快心里更是怀疑,“最好是不知道,否则……”

“真的不知道!”易之云忙肯定道,“若是知道为夫怎么会瞒着你?”

柳桥冷哼一声。

易之云笑了笑,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柳桥没继续,至于他们父女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先暂且摁下,若是父女两人联手耍她,到时候……哼哼!

易之云眼底泛起了柔色,笑着给她夹着菜,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并不难,她一开口便有无数的人帮她弄清楚,只不过不问罢了,“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老样子。”柳桥回道,不愉快的话题就这般揭过去了。

易之云道:“会没事的。”

柳桥点了点头,“嗯。”随后也转移了话题,“皇兄有意让你去西山大营?”

易之云看向她,“皇上跟你说了?”

“不是。”柳桥道,“今天出宫的时候碰上了余远。”

易之云皱了皱眉,“皇上是问过,我拒绝了。”

柳桥看着他,“南城兵马司衙门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两年前那事之后,易之云歇了整整一年,今年这才去了南城兵马司任统领一职,虽然也是统领,但是南城兵马司不过是五成兵马司的其中一个,盯着一个二品将军的名头去当这个统领,任谁都觉得是屈才,若是说易之云不受重用那还说得过去,可偏偏承平帝不是不信任他,更不是对她这个妹妹有什么意见。

“挺好的。”易之云笑道,“每日悠闲自在的,到点了便能回家。”

柳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易之云……”

“阿桥。”易之云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这些年打打杀杀的,如今悠闲些也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担心我老了会遭殃吗?那便趁着现在好好给我调养。”

柳桥瞪了他一眼,“我现在虐待你了吗?”

“当然没有,夫人怎么舍得?”易之云笑道。

柳桥磨了磨牙,“你是耍嘴皮子耍上瘾了?”

“夫人高兴就好。”易之云挑眉笑道。

柳桥直接夹了一块鸡塞住了他的嘴,“吃饭!”男人闲也会闲出问题这话果真没说错!“西山大营便不要去了,不过南城兵马司也不是一个好地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兄怎么不待见你了!”

“阿桥……”

“你自己倒是清闲了,可我们的女儿可便遭殃了!尉迟绝那臭小子为什么敢一直欺负我女儿?说不定便是认为她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马司统领,奈何不了他!”

柳桥这话是戳中了易之云的要穴了,虽然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但还是奇效了,磨着牙道:“他敢!”

“人家可是威远侯世子,有什么不敢的?”

易之云眯起了眼,昔日纵横沙场的煞气一闪而过。

柳桥看着他,“易之云,我们母女是想让你陪在身边,可是并不是想困住你。”

“我甘之如饴。”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道。

柳桥笑了,“可总是要养家糊口的,你这俸禄将来怎么给女儿准备嫁妆?你女儿的癖好你也不是不知道的,不是好东西她不要!”

易之云也笑了,“幸好你只生了这么一个,要是再多个,我这辈子可就苦了!”

“吃饭!”柳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却是暖融融的。

“是,夫人。”

……

柳桥生辰前两日,易之云调任了,如柳桥所愿,不是去西山大营,也不是回御林军,而是调任了禁卫军统领,实打实的实权要职,而且禁卫军的军营离京城不远,而且每日还得上朝,也便是说易之云还是每天回家陪老婆儿子。

虽然对丈夫再次卷进权力圈中多有担忧,但是柳桥也清楚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她不想看着易之云埋没自己,便是他说不在意,只是一个男人岂会真的一丝失落也没有?所以她让步了。

而在生辰这日,她也终于知道女儿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了,忙着给她准备生辰礼物,只是看着女儿送上的一套新衣裳,柳桥怎么看怎么眼疼!

她女儿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算瞒着她学了,可她才几岁?

她学了半辈子了,如今还是半吊子水,她女儿却可以做出一套了,这让她这个当娘的脸往哪里搁?

柳柳没看出娘亲的心思,见她脸色不好,便以为不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娘,要不我把我多年的珍藏送给娘?”

她知道这些日子娘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想着给娘一个惊喜,没想到办砸了!

“你娘哪里是不喜欢。”当夫君的自然不会看不出来,虽然不忍戳破娇妻的心思,但是也舍不得宝贝女儿难过,“你娘是在想怎么她学了这般多年都做不好一件衣裳,你才学了几个月就会了。”说完,还低声像是跟女儿咬耳朵似得,“你娘心里不舒……”

话没说完,便被一脚给踩断了。

柳柳捂着嘴看着抱着脚丫子不敢喊疼的爹笑着,“爹,疼不?”

“臭丫头!”易之云瞪了女儿一眼。

柳柳不理她,直接跑进了娘亲的怀中,“娘,柳柳是你生的,柳柳聪明不就是你聪明了?娘别吃柳柳的醋了!”

柳桥没好气地瞪了女儿,“鬼灵精!”

“那娘喜不喜欢?”

柳桥拉过了女儿的手检查起来,见她的手指完好无损,这才放心,“以后做些危险的事情前跟娘说一声!”

“娘,做衣裳哪里危险了?”柳柳翻了白眼。

“我说危险就危险!”母亲大人的威严起了。

柳柳当即便偃旗息鼓了,“是,娘说是就是!那娘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可要哭了,我可是偷偷做了好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