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韫睁大了眼, 呆了呆, 吹一吹……吹一吹有用?

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再正经不过, 他是认真的。

她想, 大概真的有用罢。没发多久的呆, 便乖乖地坐了下来,微一弯腰,唇贴近他的背部, 真的对着伤口处轻轻地吹了起来。

真是听话。他阖上双眸, 用心感受她头一次发自真心的体贴,那份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只为了他、与任何旁人都无关的真心。

就是不看她的脸,也能想象得出她此刻那副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模样。真是又呆又惹人爱啊,他在心里感慨道。

一缕青丝从她的肩头滑落,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一下深一下浅, 似有若无的在他的背上挠来挠去。他闭着眼,于身体上的触感正是十分敏锐的时候,敏锐到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的感觉都是那样清晰明了。

这一下又一下的, 一波又一波的, 仿佛来自情人的挑逗,撩得他发痒,撩得他渐渐燥热,撩得他呼吸不稳……

毫不自知的始作俑者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浑身僵硬,背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紧到伤口处又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

谢成韫猛地直起身,紧张地问道:“又不舒服了么?”

在她直起身的一刹那,那一缕要命的青丝也终于离开了他的后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见他不出声,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可是伤口疼得厉害?”

他暗自平复了心绪,清了清嗓音,含混道:“唔。”

她一下站起身,“我还是去把圣医叫过来罢。”

“不用。我很快就没事了,忍忍就好。”他微微笑了笑,温言道,“再说,你就是把他叫来也于事无补,疼是免不了的,他只能救命,也不能消疼。”

她一脸内疚的表情,“唐公子,对不住。你为了我才遭的这份罪,而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听她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愧疚之情,他又不忍心了,安慰她道:“你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我想着其他的事情,自然就能将身体的痛苦忘了。”

谢成韫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唐公子,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他侧着脸看向她,默了默,轻叹一口气,“我以为,我与你同进退共甘苦这么多回,在你心里总归能有些不一样,总该换得你另眼相看,谁知,我在你心中,仍不过是个连直呼姓名都不能的陌生人。”说完,又是一声轻叹,落寞地一哂,“嗬,唐公子……”

“唐公子,我……”

“叫我唐楼。”他的语气中带着股不由分说的气势。

谢成韫想起老鬼的嘱咐,妥协了,“好,唐楼。”

“那么,我叫你阿韫可好?”他得寸进尺。

“好,随你。”

她的语气无奈,态度与平日相去甚远,柔软得一塌糊涂,就像是在纵容一个因为生病而无理取闹的孩子。

唐楼觉得,他应该早一点受这个伤的……

“阿韫。”

“嗯?”

唐楼嘴角轻扬,“阿韫。”

“嗯?”

唐楼的嘴角高高扬起,“阿韫。”

谢成韫挑了挑眉,“嗯。”

唐楼不可遏制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阿韫可有何特别喜欢的东西?”

谢成韫想了想,答:“我也不知,剑道算不算?若剑道算的话,大概也没什么别的能比得上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