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随着一道轻喝声响起,哒哒的马蹄声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舒悫鹉琻

“是雾将军!”

身后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跟前马上的一身轻甲战袍的女子。

没错了,来人正是南宫驾雾,南宫驾雾当初被北璃赤留下来处理荆州城与黑风城的事情,协助七夜将朔凉地区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当初伤好之后处理完荆州的事情,随即便赶到黑风城追随七夜。

“雾将军!”

众人纷纷下了马,南宫驾雾此时也利落的下了马,来到七夜的跟前,微微抱拳躬身道,“末将见过大人!”

同那些将士一样,如今南宫驾雾也直接尊称七夜为大人。

七夜点了点头,微微拂袖示意南宫驾雾不必多礼。

“雾将军辛苦了。”

七夜淡然落下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对着身后的那一队骑兵道,“队长马上清点人数,随后回到营中歇息,明天继续训练!”

“是!”

只见那队长应了一声,然后那些士兵立马迅速的列成整齐的队伍清点人数。

七夜也策马前进,来到南宫驾雾的身旁,这才徐然下了马,将缰绳递给身旁的侍卫。

“看来大人今晚收获不错。”

南宫驾雾跟上了七夜的脚步,微微抿着唇笑道。

七夜秀眉一挑,星眸里泛着些许幽光,“也有不少的人枉死在掠夺者的马刀之下……”

说到这里,七夜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子,望着眼前这片辽阔的大草原,想到夜幕降临时分,被夕阳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柔光之中的大草原,享受着来自天怒神山那清凉的风,如今,这凉风之中却到处弥漫着一股血腥之味。

微微抬头看着大草原北边的天空,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这么些话,“这片草原是美丽的,如果没有相互残杀掠夺的话……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牧民们,可能都在承受着这样的悲凉,或许对他们来说,这般颠沛流离烧杀掠夺的生活无疑是一种痛苦。”

听到七夜这番话,南宫驾雾徒然一怔,顿时也抬起望眼,顺着七夜的目光望去,看到的,只有遥远的天际上那几颗寂寥的星辰,她想了想,然后才开口应道,“是啊,这里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一种煎熬,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不仅要承受饥寒交迫的痛苦,还要承受敌人扬起的马刀,这是一种悲哀。”

“这里的部落太分散,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小部落,部落之间的相互排斥心理很强,要管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们大多也都是一些善良的牧民,我们需要找到他们共同的信仰,这样他日要他们臣服于我们大夏,我们才有依据去管理他们。”

七夜淡漠的收回了眼神,眸光一转,落在南宫驾雾那秀丽的脸上。

“大人高见!这些蛮族人很难被征服,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彪悍的民族,想要将他们收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南宫驾雾有些担忧的望着七夜。

淡然笑了下,七夜悠然移开了视线,“事在人为。他们缺乏共同的信仰,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信仰!”

说着,乍然转过身,又提着脚步往前走了去。

“给他们信仰?我们怎么给他们信仰呢?”

南宫驾雾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七夜那纤细的背影,美眸里充斥着的是那满满的疑惑,思量了好一下子,她才缓缓的提步跟了上去,身后的两名侍卫则是牵着马默默的跟在身后。

“如今整个大中原战事频繁,北疆也不例外,人们深陷动荡与战火之中。但是,每一次的战争过后才会有更和谐的发展,大草原上的部落如今还是实行奴隶制度,我想你也看到那些被到处贩卖的奴隶,事实证明,这种制度早已经枯朽。人们需要用血泪和牺牲来迎接新时代的到来。所以这大草原要经受这么一场大革命也是迟早的事情。”

七夜行走在寒风之中,有些叹息般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南宫驾雾听得云里雾里的,硬是思量了很久,才稍稍明白了几分,于是乎,她不得不承认,七夜的说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他们是否有能力去征服这片大草原?或者放任着他们自相厮杀,然后胜者将旧的制度推枯拉朽的毁去,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大人,最近边境越来越不太平,我们也不能总这样坐以待毙啊,要想让边境的百姓真正得到安宁,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南宫驾雾秀眉轻轻皱起,跟在七夜的身旁,倒是有些不安的提醒道。

“主动出击?不,现在若是直接对他们用兵便是跟他们库克宣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一个西楚。现在逸王那边刚刚拿下辽州,战士们还没有喘过气来,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喘气的时间。再者,我大夏的骑兵还不能抵挡库克那虎豹师,我现在就这么一点家底,我可不能浪费掉了,我要他们战之必胜。”

七夜很是坦然的回答道。

“可是,大人,我们大夏的骑兵……”

南宫驾雾欲言又止的望着七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夏的骑兵还缺乏训练度,还有实战经验。库克的虎豹师大多都是一些实战的战士,他们放下战刀便是一个彪悍的马上牧民,自是我们大夏将士不能比,所以我们的军队还是需要很多的实战经验,还有训练。”

不得不说,七夜对这骑兵的训练似乎还是颇有研究颇有见解的,如今她所训练的骑兵的前提都是以征战草原为前提的原则下训练的。草原上的骑兵动作很是迅速,他们不像典型的步兵或者重甲兵一样,他们都是身穿轻甲手执快刀的。而且,他们平日里所携带的食物都是草原的特制的肉松压缩性的食物,还有特制成块的奶酪。

试着想想,典型的军队行军的时候都是扛着大锅用大车押运粮草,然而草原的骑兵呢?他们每次行军都是携带着简易的干粮——特制的肉松,牛肉干,羊肉干,奶酪还有水甚至还有那火辣辣的烧刀子,这些食物很轻,而且也挺抗饿,喝水的时候取一两块奶酪扔进水里,体力便很快就得到恢复,从中就可以节省很多的精力,而且具有作战灵活,转移迅速的特点。短时间作战,比如就是三五天乃至一周的作战,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粮草押运的问题,也根本不用担心粮草被烧之类的问题。

当然了,这是草原的作战模式,在大草原作战很适合,放到大中原或许就未必合适了。

所以,七夜现在是做两手准备的,一方面模拟草原的作战方式,另一方面则是依据大中原的作战模式对这骑兵团进行训练,一方面要他们适应草原的生活,另一方面,也要他们习惯大中原的生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南宫驾雾对七夜的这项先见之明,是极为的赞赏有加的!

尤其是见到七夜那么一套训练模式,采取层层高压政策,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在他们军中,必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治军能手!

其实这些知识七夜在现在早就理解得很是透彻了,别忘了,她可是从黑暗基地里走出来的人,而且,她手里还管理这一大帮世界顶尖的杀手,那些管理模式用到这治军之道上,自然也是很实用的!

“怪不得大人总要他们分散成一小队一小队的深入大草原,有时一连好几天,他们都得在大草原里打拼,一来是为了让他们达到实战的目的,二来,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的吧?”

南宫驾雾这才反应过来。

“嗯,这组建骑兵团的事情万万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流出去,严防其他国的间谍得到消息,只能将他们分散开训练,等到适合的时期在重新组合在一起,各个中队时常换人,也能让他们快速的适应这样的环境。”

“大人英明!末将受教了,跟大人在一起一段时间,末将感觉自己好像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怪不得连月影也时常因为大人的才华而折服!”

南宫驾雾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眼底甚至浮现这些许佩服之色,这样的眼神往常只是在看他们的陛下才有的眼神!

“侥幸而已,父母亲还有外公都曾给我灌输这方面的思想。”

七夜笑了笑,只得扯出这么一个理由,反正东方破天也是一代军神,她的父母亲也是大夏的战神还有红衣女将,这样的话南宫驾雾这么一听自然理所应当的信以为真了。心底又是暗暗的佩服了东方破天跟风斩东方秀他们一番!

“陛下有什么指示吗?”

南宫驾雾三更半夜出城相迎,七夜便猜到恐怕是北璃赤那边有什么指示了。

br果然,七夜的声音落下,南宫驾雾便收住了脚步,飞快的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来,双手递到了七夜的跟前——

“大人,陛下的八百里加急书信,想必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刚刚送到的,末将琢磨着是不能耽误的要紧事,所以便出城寻大人来了。”

七夜一听,随即也停下了脚步,秀眉微微蹙起,灿若星辰般沁着些许凉意的眸子里折射出了一道淡淡的疑惑,伸手接过了那封信,随手撕开,南宫驾雾也掏出火石点燃了火把,七夜借着那昏暗的火光,展开了书信,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某人那龙飞凤舞的苍劲的字——

七夜:

东方青岚不日将押送粮食草药抵达西楚边境万州城,你派人前往万州城,潜伏在万州城外接洽,一切务必保密小心。汇报朔凉近期情况让信差带回,另,朕留给你的笛子务必每天擦拭保养。——赤

看完信,七夜那秀眉顿时蹙得更深了,当然,那充满疲惫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些希翼的流光——东方青岚也来到边境了吗?

而下一秒,又是无可奈何的暗自叹息了一声,那男人果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物还有机会!东方青岚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他竟然还真的敢将他折腾到边境来了!

更让七夜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什么‘朕留给你的笛子务必每天擦拭保养?’他还以为这笛子比她七夜还娇贵啊?她七夜都没有每天都给自己保养呢!

七夜有一种想狠狠给他几拳的冲动!

气得不轻!

南宫驾雾自然也是看到那书信,本来看着前面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凝重,然而当看到后面的那一句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脸上不禁扬起了一道戏谑的微笑,转头朝七夜望了过去,却见到七夜那么一副拧着眉头好像跟那封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随手一抓,将信揉成一团,微微用力,手中的信便化作了一道细细的粉末。

南宫驾雾有注意到,好像每次陛下有书信送过来的时候,大人看了都会是这个样子!

“大人?陛下他……”

南宫驾雾拼命的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笑意,望着七夜那都快要拧成一团的清丽的小脸,“陛下估计是有些想念大人了,所以才……”

哪知,南宫驾雾这话落下,七夜那绷紧的小脸瞬间缓和了下来,显得疲惫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两朵淡淡的绯红,宛若两朵美丽的粉色蔷薇花盎然在脸上盛开了。

眼里流过了两道不太自然的流光,缓缓的垂下了眼帘,好一会儿,竟然微微扭头,别过脸,一边往前大步流星的走了去,一边冷然吐出这么几个字——

“谁要他想!”

清冷的声音里,南宫驾雾分明能感受到那道可以称之为柔和的意味。

而这话落下,南宫驾雾当下就承受不住的‘扑哧’的一声,脱口笑了出来!

她想,或许可以跟陛下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了!相信陛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自然,南宫驾雾这笑声响起,七夜那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转过头,冷冷的瞥了南宫驾雾一眼,南宫驾雾这才吃力的忍住了笑声,可是脸上却是一直抽搐着,因为,她发现了,七夜的脸上早已经爬满了红云,那秀丽洁白的小脸此刻早已经被那粉色的蔷薇所覆盖……

回去的路上七夜没有在说话,一直策马疾驰着,寒风萧瑟,这北疆的冬夜当真是让人冷得难受,饶是肩上披着大氅的七夜也觉得抵挡不了此时的寒冷。

抵达黑风城城门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南宫驾雾用令牌叫开了城门。

城内也是灯火阑珊了,三更天早已经过去,流连于夜市的人们慢慢的散去了,街道两边的那些小商贩也收摊了,一些客栈酒馆也关门打烊了,只留下街边的路灯,还有那来自翠红楼,万春楼的微弱的亮光,倒是隐约还听到凉风中似乎传来那马头琴的声音。

“大人要直接回刺史府吗?”

七夜这段时间都是下榻于刺史府,不过也偶尔在军营过夜,她在这黑风城里也有一座大庄园,南宫驾雾自然是不知道的。

七夜勒住了马缰,等到南宫驾雾跟上来,“我还有事要办,明早再回去。明早你

在刺史府等我,我有事跟你交代。”

“是,大人!”

南宫驾雾恭敬应道。

“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先走了!”

七夜这才继续策马往前方疾驰而去……

盘下的这座庄园叫做醉月山庄,是七夜亲自起的名字。

‘哒哒!’

清冷的马蹄声在暗夜的竹林里疾驰着,穿过那片竹林,远远的便看到醉月山庄了。

这座山庄其实是北璃赤当初的临时的落脚之处,七夜很不客气的霸占了,还直接改了名。

这座山庄很庞大,跟东方王府差不多!而且环境很优雅,七夜很是满意,格局跟荆州城的那座小山庄差不多,不过现在的这座山庄却是比荆州城里的那座要大上很多。

说到这里,七夜不得不感慨北璃赤那男人果然是富得流油了,单单这朔凉地区就有两座庄园,更不用说整个大夏了,有时候真想直接伸手管他要些银子来用,毕竟,冥殿要发展,她得大把大把的将银子往里面投啊,她七夜如今可是穷人一个!没有收入也就算了,好像现在每天还都是庞大的支出!她正琢磨着怎么样弄到一笔银子,好让冥殿有足够的资金运转,等真正上了正轨,冥殿才能派出手下收取佣金,为雇主达成美事。

“主子,你回来了!”

刚刚踏进庄园,守门的侍卫立马恭敬的唤道。

七夜点了点头,径直的往里面走了去。

“主子,你回来了!”

走到花厅的时候,碰到还在张罗着事情的管家方伯,这是方伯是秋忘川从皇城调过来的信得过的管家,四十多岁的年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硬朗,整个庄园所有的人都换掉了,如今都是从冥殿调过来的人。

“嗯,这么晚方伯怎么还没休息?秋护法回来了吗?”

“回主子,秋护法已经回来了,属下刚刚忙完,是否现在去请秋护法?”

方伯请示道。

“不用了,让他歇着吧,明早再过来找我。”

七夜一挥衣袖,转身朝游廊里走了去。

“主子要不要属下给您送些宵夜?”

方伯在身后关切道。

“不用。”

简单的落下这么一句,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

……

第二天清晨,七夜自然是习惯性的起了一个大早,练完功,舒服的洗了个澡之后便有丫鬟过来敲门。

‘咚咚!’

“主子,秋护法来了。”

小丫鬟那恭敬的声音响起。

七夜取过架子上的毛巾,一边擦干手上水珠,一边道,“让他进来!”

声音落下,秋忘川便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那清瘦的黑影,便单膝跪了下去——

“属下见过主子!”

七夜徐然转过身来,淡然望了秋忘川一眼,随手指了指壁炉旁边的一个位子,说道,“起来吧,坐。”

秋忘川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七夜今天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袍,肩上还简单的披着一件大氅。见到独孤求败之后,秋忘川总算是知道了七夜不是独孤求败的事实,而七夜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样子,如今到还是这么坦然的装束。当初见到七夜的真正样子的时候,秋忘川也差点被吓呆了!没想到自己效忠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俊俏公子!而且这年轻的公子竟然还是武功卓绝的主!那时候他可是被吓得不轻!

这么一来,秋忘川又想起了在皇城的时候随自家的主人一起的那个高人了,自从主子离开皇城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高人了,不过他倒是挺关照冥殿的,时常派了同样是高手的属下来协助他们。

主子手中的能人越来越多了,尤其是这几个月势力扩张之后。

这北疆的冬天着实是太寒冷了,外面都结了一层冰了,走到这屋子里来才

稍微暖和一点,壁炉里的柴火燃烧得正旺,火苗正‘噼里啪啦’的摇曳着。

“主子,冥殿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兄弟姐妹们如今已经适应这边的生活,各就各位,是否要寻找下一个目标?”

秋忘川望着神色淡淡的七夜,思量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七夜随手将一根柴火往壁炉里丢了去,微微垂下眼帘,“不,现在冥殿的的动作越来越大,如此扩张的速度会让其他的一流势力坐立难安,既然据点已经大有所成,往下就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广纳天下英才,酌情考虑他们的条件,对于招纳的人才,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人必须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闻言,秋忘川一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