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灵峰中,白子莲双目染上了怒火。她低下身子,双手支在闻人熙桌前,质问道:“为什么反对我执掌三灵峰?”

闻人熙放下手中正在研读的阵法书籍,道:“丹鼎峰不好吗?你炼丹天分不错,又曾是白一鹤的真传弟子,长期生活在丹鼎峰中,我想丹鼎峰更适合你。”闻人熙笑了笑,想把她拉过去。

白子莲甩开他的手,怒道:“你知道我的,你知道我一直想要执掌三灵峰的!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更有资格执掌三灵峰?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提出反对?!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子莲这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这样不计形象地对闻人熙咆哮,这种场景让闻人熙陌生。

闻人熙在她甩开他手的时候就沉下脸来,他一直等白子莲说完,才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了。”他挺直着腰背坐在那里,看向白子莲的目光严肃而犀利,这是他平时绝对不会展现在白子莲面前的样子。

白子莲心中一惊,不由生了怯意。她定定神,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一个三灵峰就让你失去理智,失去良心了吗?白子莲,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子莲吗?”话音刚落,白子莲已经怒得一巴掌呼了过来。

没有“啪”的声音,因为闻人熙握住了她的手腕。

闻人熙握住她的手腕,反扭着她的手带到身前,看了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片刻,又反扭她的手搂在身前,一路带到明光宝殿里道思过殿种,殿上正中央挂着妙真创始人的画像,那是一派威仪,仙风道骨。

闻人熙隔空出掌狠狠挥向殿门。门板噼啪作响,迅速阖上。而闻人熙放开她的手,任她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闻人熙面无表情。

“闻人熙,你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隐瞒什么?我问你,白一鹤真是陶昕来杀的吗?”

白子莲脸色一变,“这是她自己都承认的事情,怎么,你怀疑是我杀的?”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但是,真的是陶昕来杀的吗?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白子莲咬牙,没有说话。

闻人熙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她说“是”,心里稍微觉得安慰,表情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他正待说话,忽又听见白子莲道:“是,我不知道是她杀的还是聂元静杀的。毕竟我只是看到她的动作才那样推断,可是,无论是不是她,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闻人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貌姣好眉目楚楚的女人说着这些真真假假的话,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很陌生。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情感。他觉得有些累。

“你敢对着师祖说一遍,说你说的是真的吗?”闻人熙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白子莲心里有些慌,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她是不可能再改口的了,不然,闻人熙会怎么看她?

所以她忍住心中的惊跳。抬起脸来泪落如珠道:“熙,你不爱我了吗?不相信我了吗?”

白子莲头一次对他问这样的话,还是在这种场景下。闻人熙恍惚了一下,低下身子,伸手抚上她的脸。眼神中还带着迷思,说出口的话却很坚决。

“不,我爱你,但是,你敢说吗,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的脸庞湿润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可是,他心里长了一根刺,他必须要把这根刺拔出去,否则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纷扰和争吵。

白子莲咬牙,心里因为闻人熙的坚持而感到难堪。她胸口起伏着,最终面向妙真道君的画像,缓缓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闻人熙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笑着,笑得却像是哭一样。

“很好,莲儿,很好。”闻人熙缓缓收回手,站起身,表情已经变了。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白子莲泪水的温润,可是指尖的温热并不能让他的心更温暖一些。他觉得,他不应该再沉迷在情爱的喜悦和幸福中,因为这是一个无望的漩涡,是他驾驭不了的情感。白子莲已经不是当初仰望着他的单纯而美好的莲儿了,她变了,变得功利,变得极端,变得伪善,变得面目全非。这样的莲儿也没有办法给他带来喜悦和幸福。

闻人熙厌倦了,他已经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他人生的目标是仙道永生,他一直为此努力,并且以为白子莲和他的人生目标是一致的,他们情投意合,又志趣相投,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他发现,一切不是了。

闻人熙觉得痛苦,但在痛苦的同时,又觉得有一丝解脱。他想,或许他不用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