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没有想到,三皇子妃会过来看自己,并且带来不少的昂贵礼品,说是听闻一念堂大火,有些放心不下,过来探望探望。

虽然百里九名义上也是皇子,但是毕竟地位不一样,所以自然惊动了老夫人,忙不迭地亲自出来迎接,并且坚持不肯让三皇子妃纡尊降贵,到诺雅的院子,而是请她移驾会客厅,好茶伺候,吩咐下人传唤诺雅立即过去。

诺雅早就想见三皇子妃,将心里的一点疑虑向她打听清楚,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听闻她驾临将军府,来不及梳洗更衣,迫不及待地去了,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免不了一阵寒暄。

老夫人就陪在旁侧,寸步不离,不动声色地盯着诺雅一举一动。二人心照不宣,一问一答,都是情理之中的客套。

礼节上的探望大抵也就是如此,嘘寒问暖几句也就该告辞回府了,三皇子妃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道:“与妹妹们投缘,改日府里搭个戏台,请上一班杂耍班子,说书先生,再请老夫人携姐妹们一起过府热闹热闹。”

三皇子妃这句话说得耐人寻味,诺雅此时对于“说书先生”几字又敏感,不由旁敲侧击地试探道:“三皇子妃难道也喜欢听那勾栏瓦舍里的先生弹唱?”

三皇子妃笑着摇头:“并非是那种有话本儿的弹唱口技,而是茶肆里东短西长的通俗说讲。太子与太子妃向来兴致勃勃,经常为此到市井瓦舍里喝那几文钱的大碗茶。”

诺雅不禁一愣,知道三皇子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这些,心中一动,装作漫不经心道:“倒是听说京城茶肆里委实有几位舌灿莲花,而又风趣幽默的先生,比如南街的泰兴茶馆,向来听客络绎不绝。”

“妹妹倒是果真给三嫂提了一个醒儿,太子就是专爱那里的张先生,四天前,还来邀请你三哥一起过去喝茶呢。那到时候我就投其所好,让那先生提前闷几段精彩的桥段。”三皇子妃缓缓一笑,似是不经意道。

四天前,可不就是张灵通被杀那一日?太子竟然也去过那间茶馆?

早就知道三皇子妃偏生提起此事必然有因由,自己正暗自揣摩不透,原来只是抛砖引玉,真正的话根在这里,话里有话。

诺雅心里一震,难道那说书先生之死竟然与太子有关系?当时自己去而复返,太子唯恐张灵通多嘴,被自己识破他曾来过,所以杀人灭口?而一念堂的火灾,就是太子笃定了自己的身份,唯恐有朝一日方家翻案平雪,所以指使秦宠儿里应外合,将自己置于死地?

也许,太子果真是识得自己的,不过因为自己是已死之人,出乎意料,所以一直将信将疑,不敢确定罢了。

愈想愈是合情合理!遍体生寒。

魂不守舍地跟随老夫人一起将三皇子妃送出将军府,天色暗沉下来,起了北风。

三皇子妃抬眼看看天,意味深长地客气道:“怕是要变天了,这样无常。老夫人与妹妹都赶紧回吧,天寒风急,就不要送了。”

又是话里有话,一旁的老夫人不懂,诺雅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弦外之意?

三皇子妃与老夫人一番客套之后,也就不再久留,告辞回了皇子府。

老夫人与诺雅目送着马车离开,方才转身语重心长地对她道:“常言说,娶妻娶贤,三皇子娶了这样一位聪慧的皇子妃,赛过女中诸葛,果真是他的福气。”

诺雅敷衍着点头。

“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明白?”老夫人探究地问。

林诺雅一脸茫然地摇头。

老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果真愚笨透顶,跟石头一样难以教化。”

诺雅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也不顶嘴:“不敢擅自揣摩,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无奈地叹一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就记得谨言慎行,不要不自量力,自作聪明就可以了!”

言罢拂袖而去。

诺雅心里自然明镜一样,知道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一直都是在提防,不让自己与三皇子妃单独接触,应该就是害怕自己一时糊涂,说错话,办错事,为聪慧的三皇子妃所用。

而三皇子妃对于自己过于的热情,令谨小慎微的老夫人定然是起了疑心,所以才不得不直言劝阻。

其实,老夫人有些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