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又是纪婆子多嘴,在府里四处吹嘘,落进秦宠儿的耳朵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看来一会儿回了一念堂,自己要好生敲打她才是,否则以后还不定又要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诺雅有些提心吊胆,眼巴巴地看百里九和老夫人,还真的唯恐百里九脑子离家出走,老夫人又扯着“顾全大局”的旗子,无奈地点下头。

所幸百里九听完只是冷哼一声:“不回来也就罢了,反正台阶我已经给了她秦家。若是得寸进尺,拿架子,可就怪不得我百里九。”

老夫人也有些气愤,觉得秦宠儿不懂事,好歹是自家的人上门,这样怠慢,落了将军府的颜面,所以就气愤地作罢了。

诺雅方才暗自长舒一口气。

寿宴的事情是最为琐碎的,安若兮以前也从来没有操办过这样的宴席,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原本,她是有心借此机会,大展身手,让老夫人看看自己才是当家的一把好手,趁此机会拿下将军府的财权。所以事事亲力亲为,不论巨细,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谁知却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忙得焦头烂额,顾此失彼,手忙脚乱一团糟。但凡出了岔子,又唯恐抹黑自己,尽数推卸到下人身上,难免府里怨声载道,逐渐被人递到老夫人跟前。

百里九想了想,左右林诺雅那个女人闲着也是闲着,经常无事生非,不如给她找些事情来做,所以就将宴席安排全都交给了诺雅。

寿宴之上最费力不讨好的就是宴席。俗话说得好,众口难调,这待客菜品纵然准备得再丰盛,也总是会有人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所以安若兮答应得爽快,她是存了心思要看诺雅的笑话,暗中挑拨了几个小管事与诺雅作对,消极怠工。

厨房里有不少人敬佩诺雅的手艺,因为她向来不藏私,有问必答,那些欣赏她的人,私下里就暗中提醒,要她小心提防。

诺雅明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若是有人偷着暗做手脚,任凭她再如何小心,也是防不胜防。

她这些时日的兵法可不是白看的,强将手下出“熊兵”,照安若兮那种大权独揽,身体力行的做法,闲死士兵,累死将军,早晚无将可用,全军覆没。她接手以后,倒是有条不紊,制定菜单,采购食材,清点器皿,定做桌布,合理分配,提前加工。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的差事分配出去,严格奖罚,自己只负责统一管理监督,依旧清闲。

因为寿宴上每道菜都具体分配到了个人的头上,团结合作,但是责任分工,奖罚明确,所以每一个人都对自己负责的菜品尽心尽力,唯恐出一点纰漏。这样做无异于整个厨房的人全都变成了诺雅的眼线,时刻警惕,令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全都没有了可乘之机。

也有那不怕死的,想偷偷地做点破坏,煽动闹事,但凡被察觉,正好被诺雅杀鸡儆猴,狠厉地责罚了,给了其他人一个警告。谁还敢为了安若兮那一点蝇头小利的赏钱丢了饭碗?

诺雅这也是跟着田掌柜学到的管理方法,没想到就立即派上了用场,现学现卖。

她还想给老夫人单独准备一桌别开生面的寿宴。专程去了一趟鸿宾楼和天然居,虚心请教几位师傅,博采所长,颇费了一番心思。

天然居,果真如百里九所说的那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流水一样的银子装进诺雅腰包里。她手头宽松了,对于办事尽心尽力的下人,自然有赏,而且毫不吝啬。几番交道打下来,府里的下人初步改变了对诺雅最初的印象。

这些都令依旧忙碌得焦头烂额的安若兮很不安。虽然林诺雅只是一个侍妾,但是万一哪一日风头超过了她,可就大事不妙。原本百里九就不待见自己,自己上赶着巴结老夫人才有了这次露脸的机会。若是为她林诺雅做了嫁裳,如何还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眼看第二天就是老夫人寿宴,安若兮却累病了,听说是早上起床,脚刚刚沾地就华丽丽地晕厥了。老汤头诊断以后,说是劳累过度,心神不济,并无大碍,只需要好生卧床休息就是。

安若兮急得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挣扎着下床,唯恐耽误了寿宴,被老夫人劝阻了,满是心疼。

老夫人作为寿星,第二天自然无暇打理府里的闲杂事情。百里九这些时日,事务又忙,所有琐事全都堆积到了正磕着瓜子聊天的诺雅身上。

暮四颇不以为然地嘀咕:“早不病,晚不病,偏生明日就是寿宴了,她选择今日。怎么每次生病都这样凑巧?老是玩苦肉计,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花样吗?”

说这话的时候,暮四正指挥着琉璃璎珞堵院子里的排水沟,说是府里进来了黄鼠狼,青天白日的跑去老汤头的药炉里捣乱,将药翻腾得一团糟。老汤头昨夜往墙根下边下了捕兽的夹子,天刚插黑就夹到了东西,不过被它挣脱逃掉了,只留了一滩温热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