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渊面不改色,“虽然我很高兴看到这场面,但这次真是他自己去赶风流债,我的人没动手。”

“那个女人不是你安排的么!就算没有这次地动,只怕你也会想办法让她下手吧!”李斯忱胸口剧烈的起伏,气的不轻,“我就问你,你想干什么!非要搅得天下大乱么!”

李渊抬手握着那剑往自己心脏处移了移,刀锋锐利,他的手顷刻就被划破,“我想干什么,父亲三年前不就知道了么?若说是我搅得天下大乱,那也太冤枉我了。父亲,你睁眼看看,这世道,还能更乱么?现在上边坐的那位,忠奸不辨,善恶不分,朝堂上乌烟瘴气,百姓们民不聊生。奸佞当道,像您这样的良将却被架空着压在府里。你如果要忠的就是这么一个君,那不如一剑刺死我,但凡我还活着,该干的事我就一定会去干。”

李斯忱的手抖了下,看着李渊手心的血已经沾染了袍子,长叹了一口气,把剑扔到地上去,“逆子!”

“父亲。”李渊握着受伤的手,背到身后,“父亲,我不敢求您帮我,各凭本事,成了是我的命,不成,也是我的命。”

“放屁!”李斯忱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既然你叫我一声父亲,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等你事败了,你以为李府上下能有人活?!”

李渊沉默不语,听任李斯忱责骂。

终于,李斯忱骂够了,问到了正事上,“你这是打算,动手了?”

“是,五皇子死了,还有地动这个由头,三皇子蠢蠢欲动,我的人也已经准备了三年,是时候了。”李渊把话都说开,“只是明林……原本没想让他掺和进来的,可我身边跟着三皇子的人,他知道了以后让我务必把明林带来,上面的那位信这些,三皇子的意思是拉拢明林让他替自己批个好命,毕竟仙灵的话在民间很有威望。”

“威望?”李斯忱哭笑不得,“他一个毛娃娃,还批命,还威望呢,可笑。”

李渊对信鬼神之说的圣上向来不屑,听李斯忱这么骂,也没附和,只能保证,“不管事成与否,我都会尽快把明林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嗯……”李斯忱虽然骂他,可李渊打从一开始就没瞒过他,过了三年了,李斯忱在见识了这位主子种种昏聩之后,心里的天平开始偏向李渊,到底都是皇家血脉,或许真的是李渊更适合那个位子?

“承远,你下定决心了么?”李斯忱又问了一次。

“是。”李渊肯定的答。

“那……如果成功了,宫里的人你要怎么处置,还有三皇子,人虽然愚钝了些,我看对你可是真不错,这些,你都想好了么?”

李渊没吱声,若是依着当年他一家所受的苦,这些人当然要全部杀光,可他不能跟李斯忱这么说,说了只怕他再不会支持自己。

看他沉默了,李斯忱也就懂了大半。这也是李斯忱一直不能下决心帮他的原因,二十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他实在不想再见到一次了。

书房里气氛压抑,明林屋倒是挺和煦的。

秦氏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佛学典籍来给明林摆了一桌子,又记着柔妃说过他爱吃栗子,桌几上摆着各式栗子做的小点心。

明林对着这位其貌不扬却格外细心的长辈,忽然就想起了白怡,他记得小时候,白怡也给他送过栗子糕。

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喜欢栗子糕,只是因为柔妃娘娘每次见他都会带,他又比较珍惜娘娘送的吃食每次都会吃完,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他爱吃栗子糕了。

谢过了秦氏,他独自坐在这装潢典雅的屋内,不知道白怡那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也这样锦衣玉食、照顾周到。

他能感受到这里人的善意,可毕竟还是陌生的地方,人在陌生的环境下总忍不住去想亲近的人。他想了一会儿白怡,又想了想师父,可是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笑眯眯的让他去跪着时,明林甩了甩脑袋,继续想白怡了。

京郊的庄子里,白怡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身后的婢女连忙上去给她披上外袍,“小姐,门口风大,咱们回屋吧。”

白怡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

走了这么久,居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