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李斯忱愣了下,“她这时候跑来干嘛?”

明林对上李斯忱的疑问神色,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二人正对视着,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蛮力推开,暖阳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后头跟着的管事不住告罪。

李斯忱冲着管事扬了扬头,“你先下去吧,把门关好。”

等到屋里只剩这三人的时候,李斯忱也蹙着眉训了暖阳句,“你也不是小孩了,怎么这般没规矩?让下人看见了笑话。”

“笑话?”暖阳冷笑一声,“我现在在天下人眼里已经是个笑话了吧?”

平日里纵使骄狂也总带着公主的矜贵,现在倒真有些撕破脸皮的戾气。

李斯忱一拍木桌,“那你也不能自己把自己当笑话,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平日里威严的大将军对待这个外孙女总是和颜悦色的,很少这么凶的跟她说话,暖阳鼻头一酸,眼圈立马红了,她不甘示弱的看着李斯忱,直到明林站起来拉住了她一侧的胳膊。

“大将军还有事要忙,你不是来找我的么,咱们去我那里说话吧。”明林轻轻摇了摇暖阳的胳膊,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哄李玉锦那个小丫头。

暖阳把没掉下来的眼泪努力的憋了回去,就着明林的手劲儿转身阔步离开了李斯忱的书房。

李斯忱负手站在书房的正中央,看着书房的门开了又关,阳光照进来的时候门槛上漂浮着的灰尘历历可见。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孤家寡人,不知道当初支持李渊上台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凉儿,这次的事,你参与了么?”暖阳在路上就甩开了明林的手,失态的情绪已经控制住,把来找他要问的话问出来。

“或许有吧。”明林想到之前在宫里小住的那几日“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关于三皇子的赞词,以及就在今早的登基大典上他所说的那些祝词。

“有就是有,没有就说没有,什么叫或许有。”暖阳皱着眉。

“事已至此,不管有没有,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明林重新拉起她的袖子带她往自己院子里走,不想让过往的仆从偷眼看她。

“当然不是!”暖阳虽然跟着他走了,可语气依旧不善,“这决定了我要不要和你绝交。”

“噗——”明林转身随手摸了摸暖阳的头发,“你怎么这么幼稚?你都和谁绝交了?”

暖阳掰着指头数起来,“萧钦,大将军,李承远,还有认错后的你。”

“哦。”已经到了院子门口,明林跟扫地的丫头说了声把白怡请过来,继续拉着暖阳进屋,“合着整个将军府里的人你都不认了。”

暖阳的气火又被拱起来,“那是圣上啊,是我们的父亲!他们这是造反!是乱臣贼子!”

明林给她泡了壶从山上带下来的苦丁茶,“可是当年圣上的位子不也是这么得着的么?”

暖阳的肩膀耷拉下去,声音也低了些,“我知道,你从小被送到寺里去,跟父皇感情不深,可能还怨着他,可再不济,那也是我们的父亲啊……”

“起码他还活着不是么?”明林递给暖阳茶杯,“你现在这样暴怒,除了伤自己的身体,再没别的用处了。就像刚才大将军说你的那样,他在提醒你在外人面前不能表达对新圣上的不满,落人口实吃亏的还是你。”

这些暖阳何尝不懂,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如果父皇真的被赐死了,她或许会悲伤,会去做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可现在父皇被软禁着,她除了闹一闹,安慰父皇也安慰自己,这之外她好像没什么能做的了。

成王败寇,这个她服,可她不服的是登上皇位的那个人,那是她最信赖甚至爱慕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她的心,怎么可以前几天还和她说说笑笑的,转头就带着兵队血溅皇城?

嘴里浓郁的苦味直钻到心底,暖阳把杯子扔到了桌上,“天都转寒了,你喝这么苦的茶败得哪门子火?”

明林从罐子里捏了点儿红糖放到杯里,又给倒上清水,“那喝点儿糖水吧。”

暖阳冷哼了一声接过去,糖味冲淡了嘴里的苦涩,一杯水才见底,院子里来了人。她抬眼看过去,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可多看了几眼也没认出来是谁。

明林去迎了白怡进屋,给暖阳介绍,“这是先翔安侯府上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