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季琳琅的眼神里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迷恋，不是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了，而是真的彻底消失不见。段戚诀莫名有些心乱，话语堵在了喉咙口，半天说不出来，脑海里很快浮现出另一张清纯面容，那双眼睛像是刚出生的幼鹿，泛着淡淡的蓝，通透无比。
他猛然回过神来，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我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公司挖掘了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镜头感出乎意料地好，很有灵性……”段戚诀本来还想多夸几句，却在琳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顿住了，心里陡然生起一股背着妻子在外面找小三被曝光了的怪异情愫。
他伸手将面前绘着卡通图案的陶瓷杯移近了些，咖啡还是热的，袅袅雾气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声音却清晰无比，“叫李思纯，最近打算让她正式入驻演艺圈，想让你去她的剧里客串个角色撑撑场面。”
琳琅挑眉看他，并没有说话，果然被女主影响，不管智商有多高都瞬间降到水平线以下，段戚诀也不想想，让红得发紫的影后去一个新人的剧里客串有多掉价，况且两人的粉丝基础不一样，很容易反弹。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相对而坐，久到段戚诀以为季琳琅会拒绝，却听她坚定地答了个好字，眼里明明灭灭的，像是混杂了诸多情愫，最后那有些微涩的一句“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答应”更是让他心跳加速。
“咔擦”一声，心底像是有什么陌生的情愫破壳而出。
段戚诀离开时显然有些慌乱无措，连眼神都透出一股我有心事焦虑重重的味道，他先是把外套忘在了沙发上，然后又在门口的鞋架那绊了一跤。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走好。”琳琅并没有去在意身后闹出的巨大动静，只漫不经心扔了句告别的话，微微眯起眼，慵懒地仰躺在沙发上。
面前的电视正播放着迪曼的一款香水广告，名字叫冬恋，乍一听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来那部热播韩剧《冬日恋歌》，但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广告的主角是一对年轻恋人，总体基调是淡淡的暧昧和难以言喻的失落，这是一场在冬天开始的浪漫恋情，最终也结束于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中。
纯白色的液体慢慢氤氲开去，像是童话故事里化为泡沫的人鱼，在空中散去……
隔着屏幕似乎也能闻到那股混合了广藿的茉莉香，清淡雅致，偏偏又透出一股无言的诱惑。
“真是怀念啊。”琳琅勾唇笑了，作为曾经拿到过特级调香师认证的大师级人物，她倒是越发期待起迪曼的那款新香水来，听说是罗兰女士的封笔之作呢，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惊艳？
迪曼那边的通知来得很快，通知她3号去面试，至于《倾城》，倒是没那么快开拍，最早也得6月份，据说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柳絮扮演者。
手机开着扩音，琳琅回了个好字，拿在手里的牙膏微微用力，挤出一个漂亮的形状，透亮的蓝，看起来很是凉爽清新，还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薄荷香气，像是糖果的味道，令人恨不得啃上一口。
那头的李英慧像是问题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交代完正事就迫不及待发问了，“你昨天到底做什么去了？不说一声就跑掉，要是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没什么啊，就是看到一个很早就出国了的朋友，太久未见，所以情绪有些激动。”这理由明显有些牵强，可李英慧还真就找不出话来反驳，她只干涩地挤出个喔字，突然又想什么一样提醒琳琅，“对了，你等会有空记得登录微博去看看热搜……”
“知道了。”剩下的话都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然后就是一串忙音，显然是已经按了挂断。李英慧的脸顿时黑了，不用猜都知道，自家那位越来越难伺候的艺人正在那头悠哉悠哉地刷牙。
“李姐，怎么这副表情？是琳琅姐出什么事了吗？”问话的是安来，她留有一头棕色短发，五官清秀，脸庞干净，化了很细致的妆，简单的休闲打扮，白色短T搭配着柠檬黄短裤，修长白皙的美腿裸露在外，穿了双细跟罗马式系带凉鞋，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味道。
自从琳琅接管了原主的身体，两人便再没见过面，甚至连安来发过去的短信也只会收到诸如谢谢之类明显很官方的词语，最多也没超过五个字，不像以前还会互道晚安，本来有几分起色的关系也慢慢淡了，甚至比起她刚到季琳琅身边做助理的时候更加疏离。
李英慧只顾盯着手机看，并没有回话，上面通话人还显示着Crystal，这是季琳琅的英文名，虽然不常用，但作为助理的安来自然是知道的，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琳琅姐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是接了什么新戏吗？琳琅姐可真不够意思，也不跟我说一声。”最后一句带着些嗔怒的意味，像是在撒娇，显得她和那话里提到的人亲昵无比。
李英慧凭自己的努力拼搏近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了圈里知名的金牌经纪人。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不劳而获，对于安来这么个走后门进来，而且成天想着偷懒的人自然没多大好感，所以她连头都没抬，只淡淡回了句，“这种事不用你多管。”
等视线落在安来那双漂亮的露趾凉鞋上，眼神更是冷了几分，“下次别再穿高跟鞋来，还有，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助理而已，没必要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知道吗？太出风头往往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活活摔死。”
那个抵着舌尖吐出的死字裹挟了一股寒意，安来身子一抖，险些站不稳，脸上也很快变红，甚至隐隐作烫。
周围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发出低笑和轻哧的声音，令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不止是对李英慧，还有对季琳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