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骗你,你饶了我,我一定会还钱的,米雅真的是我女儿,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问。”

“大哥,还跟她废话什么?干脆直接剁了右手,我看这女人就是不想还钱,在故意编谎话骗我们,说不定那头是个托儿,早串通好的。”

“不要、不要,别过来,啊…!小雅,你快跟他们说,告诉他们,你就是米雅,是我亲生女儿,你快说啊,死丫头,赶紧说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害死我才甘心?你怎么这么冷血。”

季芸的神经显然已经绷紧到极致,放在往日她绝对不敢这么跟琳琅说话,一个是因为打从心底里畏惧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孩子,还有个原因就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衣食父母一样的存在,想要钱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对方手里拿到,不管出于哪个理由她都必须讨好着琳琅。

“季女士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那三个字。”季芸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的手机差点直接掉地上,也幸好那头紧跟着又说话了,“更何况,我现在也没办法帮你还钱,我杀人了,所以现在在监狱里。”轻描淡写的语气,先不提季芸向来没有看新闻的习惯,就算她看了,也不可能把国际通缉榜上的魔女和自己女儿联系在一起,更何况,新闻播报上根本不敢爆出莉莉丝的照片,他们可不想收到什么死亡邀请函。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结果对方还跟自己开这种一听就很假的玩笑,季芸也变得有些恼怒起来,下意识忽略了最开始那个诡异的称呼,“你是不是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快点想办法给我弄两百万来,你上次不是跟你那个老师做了个什么研究吗?还拿了奖,奖金在哪?应该不止两百万吧……”大概是发现还钱有望,那几个人也没有再催促季芸,后面的话却被琳琅打断,“的确不止两百万,不过我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应该早在半年前就签了断绝母女关系的合约书吧?季女士。”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季芸这次倒是听清楚了最后那个怪异的称呼,瞳孔忍不住放大,心里面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甚至还一个劲儿地朝几个逼债的人承诺会在今天之内还钱,转头捂着话筒低声威胁道,“什么合约书?我根本没签过,名义上你依旧是我女儿,你必须帮我还钱,否则我就把事情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米雅是个冷血到连亲生母亲生死都可以不顾的人。”

“你觉得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找我要一百万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是最后一次了,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加上牛万金手里拿到的那一百万,我总共给过你二百七十万,比起你那微不足道的母爱来已经足够了,喔,忘了说,你似乎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那算作这十五年来的住宿费也绰绰有余了。”

“小雅你听我解释,妈妈是爱你的。”季芸已经开始慌起来了,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赌博,像是中了种莫名的诅咒,逢赌必输,偏偏就是怎么都忍不住,也压根听不进去劝告,其实完全是仗着输了也有米雅替她还钱,有恃无恐,这会对方一副要跟她撇清关系的语气实在很难保持镇定。

“很抱歉,季女士,我时间不多了,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了,那么,祝你好运。”琳琅说的完全是大实话,别说鹈鹕湾了,就算是普通的监狱都没有可以随意接电话的先例,不过落在季芸耳朵里却成了见死不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老实说,她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季芸的词汇量竟然这么广,啧,竟然连用了好几个成语,如果不是已经按了挂断键,恐怕还会有更多和你出乎意料的词汇冒出来。

“看起来,你和那位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嗯……不后悔吗?好歹有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诺兰显然是指的琳琅见死不救这件事,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过去,美人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讽刺,“你觉得我像是会后悔的样子吗?相比起她做的那些事情来,我以为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没有在第一次就拒绝她,还慷慨地为她提供了赌资。”

“okay,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反而显得更加恐怖,诺兰敢肯定,换作其他变态,就算是脾气最好的Bruce,恐怕也会直接动手杀人,哪会像琳琅这样想到用这种相当于慢性毒药的招数,细思极恐,视线又慢慢落回到对方手心那个黑色的薄片上,“你应该不介意暂时让我替你保管这东西吧?”

“不介意。”随着起身的动作,她裙角像是漾开了一圈波纹,那东西也被顺畅无比地从之前抬起的窗口递出,诺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从外形上看起来像是块普通的零件片,很难让人联想到手机上,但女孩儿刚才又确实是用这东西接了电话,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琳琅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这里面可没有什么小游戏,只是截取了一定频率的电波而已,算不上真正的手机。”

“作为见面礼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诺兰干脆地收起那东西,嘴角勾起个弧度,不深不浅,恰到好处,“那么,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相信那些孩子们也会很欢迎你才对,毕竟是第一个踏入地下二层的女性。”

最后那几个字声音极轻,但放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已经足够听清楚,诺兰是个很懂得谈话技巧的人,不会过分地刨根问底,也知道好奇心该适可而止,所以琳琅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微点了下头,同样回以一个笑,“希望如此。”不知道是在回答前一句话还是后面那句。

诺兰的目光又在她手腕露出的黑色一角上停留两秒,几乎是在他视线移开的同时,那扇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丹尼尔的声音随之响起,“大人,已经到十五分钟,请问您……”

“慢了三秒,他很怕你。”虽然刑讯室里并没有挂钟或者任何可以看到时间的东西,但变态往往有很多其他方式可以计时,比如脉搏跳动的频次,又或者是在谈话时在心里默数,诺兰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诧异的地方,他已经起身,听到声音才回头,眼底像是有墨色酿开,“没关系,只要你不怕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