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山后呆坐了许久,丹珠终于找回自己的心神,忍着从胃里翻腾的不适回了房。

夜里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清晨醒来时,脑子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是堵塞得不行,一张开嘴喉咙沙沙哑哑,说话都显得吃力。

果然有些话就是不能乱说,昨天她撒谎说自己受了风寒,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丹珠姐姐,你都这样了,今天就免了老夫人的请安吧?”鸿锦细心地给她披上貂毛坎肩,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丹珠擤了擤发红的鼻子,哑哑地开口道:“不行,要去的……”

“可你都病成这样了……”

“没事。”丹珠安抚地笑笑,虽然生病让人气色晦暗,但她的态度却异常坚定。

其实她心里打了另外一个主意,这场病来得也巧,正好让她到老夫人跟前给自己搏同情分,虽然她现在惹不起雅多罗,但是昨天被窦氏那么作弄,这笔账还是应该去算一算的。

到了嘉临苑的正厅,叶老夫人正详问窦氏俩孙子的学业情况,丹珠上前行了一礼,正想退到一边,却听到叶老夫人蓦地停了声,转而对她道:“丹珠,昨个儿我不是让你去找大夫看看么?怎么病情还加重了?”

丹珠就等着对方说这话,低着头乖顺地回着:“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自昨日被那半坛酒灌醉后,我回房便睡得不省人事,夜里不小心掀被着了凉,这才病得更严重了。”

说罢,她配合地掩嘴轻咳了几声,一双眼睛因为热度水汪汪的红,一旁的庞氏生病被感染上,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距离。

叶老夫人皱了皱眉,“你房里的两个丫鬟呢?夜里都没看着你么?”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让她们下去休息的。”听出叶老夫人有迁怒的意思,丹珠连忙为鸿锦她们开脱。

窦氏讽刺地笑了笑:“不过是饮了点酒便弄成这样,如此这般的金贵,倒显得是我们的不是了。回头要是让三弟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怪罪我们没让着你呢。”

丹珠听得心头火起,但还是维持平静的语调,“说来也怪,昨日上来的罚酒原本该是饮不醉人的桂花酿,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偷偷换成了桃花醉,我平常又是个滴酒不沾的,自然受不了那半坛桃花醉的威力。”

一席话,现场四下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僵静。

窦氏没料到丹珠竟敢直接在老夫人面前戳穿此事,脸上迅速闪过几分不自然,镇定地反问道:“谁会做这等无聊事?分明就是你自己酒量太浅。”

“我酒量如何,如果大少奶奶愿意,改天等我病愈了可以另外找个时间切磋切磋。”丹珠目光直视着窦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至于谁是那个无聊的人,大少奶奶心知肚明,这也不用我明说,反正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气氛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窦氏瞪着丹珠,鼓起的眼睛就跟要吃了人似的。她在叶府自在惯了,平日里仗着自己长媳的身份没少横过,除了叶家那几个男主人外加婆婆外,其他人包括庞氏在内她全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被一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妾室针锋相对,如何能让她咽得下这口气?要不是忌于婆婆在场,她早就让人上前掌嘴了。

两人对峙片刻,谁也都没出声,最后还是叶老夫人打破了沉寂,沉声喝问窦氏,“佳音,我记得昨日给丹珠端酒的是你的大丫头,有这么回事吗?”

窦氏的心有一丝慌,连忙道:“没有的事!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