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否则她不会主动去跟老夫人求休书,叶瑾这样折辱她的自尊,真是把她所有的脾气都给激出来了。

看多了总会有免疫力,丹珠逐渐沉下气来,终于做到了何谓之“面无表情”,任那两人在旁边有多亲昵恩爱,她只板着面孔,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这边压抑隐忍,雅多罗那边都嫉妒得快疯了,没能成功赶走丹珠,现在又出来了个程咬金,想要独占叶瑾怎么就这么难?

在公主的明示和暗示下,窦氏日常针对的目标从丹珠转了秀锦身上,逮着机会就制造偶遇膈应这位新姨娘,只可惜秀锦很快察觉到了,天天和叶瑾黏腻在一块,想要找个机会下手比八十岁的老太太找针孔还难。

好不容易寻到秀锦落单的机会,窦氏却丝毫没占上半点风,全被对方的伶牙俐齿给打了回来,这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秀姨娘不是吃素的,和丹姨娘那个软柿子一比,这位可谓是能淹死人不偿命的沼泽地。

别看这秀锦表面上看着天真单纯,实际心思灵敏着,实在斗不过窦氏的人多势众,只轻轻搁下一句“今天的事,我会原封不动转述给夫君,让他来评评理,究竟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在有意为难。”便能令窦氏铩羽而归。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审量的尺子,秀姨娘现在是景阳苑的红人,三少爷对她有求必应的宠爱程度,比起当初的丹珠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三少爷为了哄秀锦欢心,就舍得让丹珠这个旧爱去服侍新欢。

大家唏嘘丹珠好运已尽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叹一声豪门公子喜新厌旧的速度之快。

这一天用过午膳,秀锦和叶瑾摆了几局棋,突发奇想地提出要吃东街的马蹄糕,这些时日她已吃腻府里糕点大厨的手艺,听说东街珍氏是京城百年老铺,便想要换个口味尝尝外面的。

平常跑腿这事都是交付给府里的小厮做,但秀锦又不知从哪听说西街的黛粉世家出了新品,执意要让丹珠亲自帮她走这一趟,她的理由很简单,“毕竟还是姑娘家更懂同胞的品味,那些个粗鄙无知的小厮哪懂什么伊人红妆?”

鸿锦和兰心在一旁暗暗地为丹珠不忿,东街和西街离的可不近,明明可以在同一个集市上买齐的东西,她却偏偏指定了两个独此一家的牌子,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丹珠。

相比那俩丫鬟的义愤填膺,丹珠则显得淡定多了,她倒认为这差事还不错,照着秀锦要的那两样东西的地点,她得先去西街挑胭脂,完了再转去距离十里之外的东街买马蹄糕,等她都买齐了半天都过去了。

这正中她的心怀,但凡现在只要能让她少看一眼这两人,不管让她去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秀锦没说马上就要吃,丹珠从后门出来后,一路慢悠悠地晃到了西街的闹市区,在店里磨蹭了半天,才很“慎重”地选了几盒胭脂让店主包起来,然后再继续晃荡去东街。

在她有意的拖延下,直到太阳快下山时才总算打道回府。

“这晚膳都过了,你怎么不到天亮了才回来?!”毫无疑问地,丹珠一进门就受到秀锦恼火的问责。

丹珠半垂着头,语调平平地回答道:“回来时迷了路,找了半天才走对路的。”

秀锦一瞬不瞬地瞪着她,显然还不能释怀,不过她也懒得再追究下去,叶瑾已经在书房摆好了棋等她过去,她可没时间耗在这。

随意扫了眼桌上那一碟马碲糕,不知是不是被压到的缘故,软趴趴地也没个正形,瞧着就让人倒进胃口。

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算了,你拿下去和鸿锦她们分了吧。”

说罢,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丹珠望着那抹渐行将远的苗条背影,直到人不见了都还没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