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锦眨了眨眼,硬是挤出了几分自卑不安的怯怯,“秀锦乃乡野丫头一名,从未上过私塾,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更不懂什么大道理,爹娘只教过我出嫁要随夫,便再无其他的了。”

李嬷嬷被她反呛了一把,正想再继续呵斥,却听得贵妃不紧不慢地出声打圆场,“李嬷嬷,不可对秀锦妹妹无礼,本宫并未放在心上。”

李嬷嬷诺诺地停噤了声。

秀锦没有答话,心里却暗暗地一阵叹气,要真不放在心上,至于等她的下人骂完了才出来制止么?官静儿从前也不是这般虚伪的人,如今是越发找不到曾有的清纯劲了。

训完下属,上官静儿目光重新回到秀锦的身上,嫣然笑道:“秀锦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嬷嬷在宫中呆久了,习惯使然罢了。”

“还是贵妃娘娘宽仁大量。”秀锦很配合扬起释然的笑脸。

上官静儿和她闲聊了几句,期间目光总是不时瞄向旁边的叶瑾,他仍是维持刚刚的站姿,并没有打算加入她们的对话,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对秀锦刚刚的表现有些不满。

抿了抿唇,她主动将话题转到叶瑾身上:“阿瑾,你们这是要去找干娘么?”

叶瑾淡淡地应了个“是”,并无说别的。

上官静儿这问题无疑有点废,这里往上就只有一条通往嘉临苑的路,不是去见叶老夫人还能作甚?

但她心里却无法抑制地雀跃起来,自从那次类似决裂的见面后,他们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不小心在宫里碰见了对方,他也是如形同陌路一般马上移开视线,像是真的当从未认识她这个人似的。

“真巧,本宫也正要去探望她老人家,不如一起吧。”上官静儿不会放过任何和叶瑾相处的机会,即使旁边有这么多电灯泡。

没等叶瑾出声,秀锦已经在那边兴奋地拍起手来:“太好了!当着娘娘的面,老夫人就不好再训我了!”

她的兴高采烈如此天真自然,却惹得上官静儿的李嬷嬷频频翻白眼,粗俗,真粗俗,一点家教都没有!一个淑女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嚷嚷。

上官静儿自然是清楚景阳苑的近况,但面上还是装作不明不白地问道:“干娘这般和善的人,怎会训秀锦妹妹呢?”

秀锦就等着她这句话,不高兴地哼哼着,“说起这个,我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呢。老夫人同情那丹姨娘,想让夫君给她一个孩子,这些天天天逼着夫君过去与她同房,我虽然心里不忿,但也忍了下来,可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肚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再这样下去,我要独守空房到什么时候?我心里实在难受,不免抱怨了几句,夫君心疼我怜我,便不肯再去那丹姨娘的房里过夜,老夫人却把全部的罪都怪在我头上来,实在是冤死我了!”

上官静儿听她这般口无遮拦的埋怨,又见到叶瑾的眉越蹙越深,心里不由暗暗地冷笑秀锦的没脑子,面上却温婉地劝道:“本宫能理解妹妹的心情,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干娘也有自己的立场,但凡一家之母,哪个不希望自己家能开枝散叶?干娘这么做无可厚非,妹妹你应该理解她的苦衷。”

“我理解啊,不然我也不会放任夫君去兰苑宿了一个多月,可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丹姨娘她肚子不争气!要是她一直没怀上,我还得把夫君让给她一辈子吗?”秀锦嘟嘟囔囔的,满脸的不服气。

“哪怕是这样,你也要体谅多多阿瑾的难处。”上官静儿声音更柔了,“你就让他夹在你和干娘中左右为难,难道你不心疼她么?”

雅多罗已经将秀锦之前日日扫叶瑾出门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得亏探子盯得牢固,巨细无遗把当时的场景都一五一十地述了个详实,雅多罗又在那基础上添油加醋了一番,上官静儿听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娟帕当秀锦绞烂撕裂。

但凡叶瑾从前能像对秀锦的百分之一那样对自己,她怎么可能入宫?

秀锦看了看旁边的叶瑾,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不管,反正夫君先前答应过只要我一个人的,我现在能容得下丹姨娘同住景阳苑,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上官静儿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温柔地笑问叶瑾,“阿瑾,有这回事吗?”

叶瑾还没出声,秀锦却抢先插话问道:“贵妃娘娘,你为什么老叫夫君阿瑾呢?难道你比夫君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