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开我……阿硫因!求你!”

“阿硫因,回到我身边。你发誓一生一世与我相守……”

“你逃不掉的,阿硫因。”

“你注定属于我,就像命运织线,日月星轨,无法脱离……”

“我的小爱神……”

或高或低的轻唤低吟重重叠叠,织成密密匝匝的蛛网,从四面袭来。恍惚间我像一只飞蛾,在那古老神殿的廊柱间穿梭,想寻个出路。希腊诸神的塑像封死了每扇拱门,高高屹立于壁上,漠然俯视着我渺小的影子。

像在嘲笑,又似怜悯。

我彷徨无所的四处游荡,最终来到那婀娜优美的阿芙罗迪忒面前。她抱臂低头,垂目望着座下铭刻的两串清晰的名字。

亲手抚过粗糙石面上陈旧的痕迹,一缕鲜血自指尖沁出,汩汩淌下,在墙壁上凝成一串字来。那是一句问话,字字词词直掘心底。

答案被凿出心土的一瞬,阿芙罗迪忒骤变了模样,满头秀发皆成了扭曲狰狞的蛇,一双半阖的美目已然睁开,狭长眼尾上挑,幽邃的瞳仁灼灼注视着我。

竟是尤里扬斯的模样。

我吓得连番后退,撞进一个温柔的怀抱。

回过头去,弗拉维兹熟悉的笑靥映入眼帘,眼若蓝海,恍如隔世。

他将那铜瓶举起,瓶口倾下,滴出来的竟也是鲜红血液。血色沿着他的足踝蔓延上去,转瞬白衣浸成紫,一头金丝染成瑰丽的暗赤,自头顶流下一缕凝成那妖异的烙印,在额心停驻,彷似一只泣血之瞳。

“你爱我,阿硫因。”

他未启唇,低沉蛊惑的声音却似勾魂魔咒直钻入耳。

“离开他,阿硫因!回到我身边来!”

弗拉维兹?

我循声望去,一眼看见那金发白衣的影子就在咫尺之外,却不待我接近便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竟是镜中倒影。再看碎片里已如活物淌出鲜血,血里生出根根红藤,结成一茧,蠕蠕挣动,从中裂开,露出一道扭曲细长的黑影。

———一条紫红色的双头蛇。

“啊!啊!”

我不可自控的惊叫出声,四周景物乍逝,沦为一片空茫。

“阿硫因…阿硫因!”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力的手扶住我的肩膀。我眨了眨眼睛,火光钻入眼皮,使我的视线清晰起来,看见伊什卡德的脸,我顿时松了口气。

“你又做噩梦了?”

一壶热水被递到嘴边。

我摇摇头,捧起来喝了一大口,又洗了一把汗水涔涔的脸,昏沉沉的脑子才略微清醒了几分。观察四周,我发现营地安扎在一个临海的洞窟里,能眺见远处一座白色灯塔的光亮,好像离我们逃进的密林已有相当的路程。

时近傍晚,残阳将雾霭朦朦的海面染成一片绛红。

“你昏迷了三天,阿硫因。”伊什卡德说。

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我揉了揉额头,有点恍惚:“这是哪儿?”

“安条克的港口。”伊什卡德为我披上一件外套,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面色很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彻夜未眠。塔图也在一旁打盹,似乎累到了极点。除此以外,我还注意到了另一个静静卧在地上的身影——阿尔沙克。他的出现着实让我一阵惊诧:“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