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叫自悦的名字来,那一定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他是要去见那个自悦吗?所以今天非要去何自远家里不可?但我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来,只是笑笑,没有出声。我知道我此刻有些蛮横不讲理了,毕竟他去何自远家是一早就说好的事,但是,如果晚上他能陪我一起去紫薇阁,大家一看到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根本就不用多解释,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但如果我一个人过去,难免要费些心事了。

孟西平见我不出声,接着说道:“我尽量安排下午去见自远父母,这样的话,晚上就可以陪你过去了,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

他三下两下就吃完包子,又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对了,你手机号是多少的?我存起来。”

我说了号码,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桌上的手机很快响起来,我拿起手机。

他说:“我打的,不用接。”

“我知道,”我笑着摁下拒绝键,在存下他号码的同时,顺势将手机里所有的短信全部删除了,做完这个后我不觉暗暗松了口气,似乎这样一来,我跟罗杰之间,从此就是干干净净再无瓜葛的了。

吃完早饭后,俞晓芙借口要去店里整货便离开了,说是中午回来。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平时她都是早上9点后才去店里,现在不过才八点!

俞晓芙走后,我和孟西平可谓是大眼望小眼,两人坐在沙发上握着手凝视着,彼此傻笑着,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想起某天在书上读过的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频率,若一个人刚好和你的频率相同。你们就会相互吸引。在你看到他时,你的心会莫名地触动一下。然后你会体验到什么是非你莫属。现在我看着孟西平,仿佛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问题也接着这种感觉来了,我当初看到罗杰时,又是什么感觉呢?我竟然回想不起来了。罗杰,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人和事了。

我对自己心思流转如此之快有些惊惧,我还以为自己会是个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的人,原来我并不是。我甚至都不恨罗杰了。

孟西平伸手理了下我的头发,凝望着我,“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冲他一笑,突然抚着脸颊大胆地问道:“我好看吗?”

他望着我,答非所问,“第一次在火车上看到你时我就想,一个女孩子灵气到这个份上,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了。”

我心里一阵喜悦,但还是不满足,假意嘟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好看?”

原以为他会顺着我的意思夸赞我几句,没想到这人竟老实说道:“你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女,而且也太瘦弱了,腰胯太小,有种让人一握就断的感觉。”

“什么?”我真的有些生气了。

“傻瓜,”他轻轻拥住我,“何必非要做一个美女?你只要做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就好了,当然你是好看的,不耀眼,但很耐看,有种幽静神秘的气质,还有种让人想保护的欲望,看到你那副爱逞强的模样,我就止不住的想要去怜惜,不染,”他低头亲了下我的头发,“昨夜我听俞晓芙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以后我会努力把你养胖点。”

我顿时一惊,立即从他怀里窜出来,“她都说什么了?”

俞晓芙那张大嘴巴,一旦敞开了说,我在孟西平跟前就是个透明人了。

孟西平笑道:“其实也没说多少,只是说了些你家里的事,她心疼你,看得出是真心对你好。”

我看着他,咬咬唇,低声道:“你不打算追问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南山上吗?不打算问我为什么会那样……不自重……”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这么说不但贬低了你自己还一并贬低了我对你的感情,什么叫不自重?应该说是情不自禁才对。”他叹了一口气,“至于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南山上,你愿意什么时候告诉我就说出来,如果你不愿意,我永远不会追问。”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心里的激动如潮水一般涌现,原来真有这回事的: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但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眼前这个男人,孟西平,他就是上帝赐予我的窗。

一阵风突然从窗外灌入客厅,拂过我的脸颊和脖颈并将我的一头乱发吹起,孟西平伸出手来,将我被风吹得散乱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勾到耳后,“不染,你的头发像蒲公英一样的自然飘逸,就算不梳也好看。”

为什么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在我耳里都跟诗句一样动听?我满足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指轻轻摇晃,像是从此握住了我的幸福和快乐,然而我知道,再这么继续坐下去的话,一天很快就会消失,我不得不开口提出现实问题,“你不是要去医院的吗?我觉得在上班前过去比较好,这样遇到关键人的几率高,办事会比较方便快捷。”

孟西平笑起来,“自远夸你独立能干,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欢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一抚,“你不过是个女孩子,我不愿意看到你太操心。”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好的说话怎么眼圈红了?小孩子一样,”他将我拉近了,在我眼皮上轻轻印上一吻。

我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身,在视线接触到他的白衬衫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坐直了身子,“你的衬衫都躺皱了,这样子出去可不太好,人家要笑话的,要不脱下来我帮你熨一下吧。”

“太欢迎了,”他笑着解开衬衫纽扣,“我很少穿衬衫的原因就是因为怕皱,穿了也不自在,不过工作时最好还是穿得正式……”

“呀!”我猛然看到他的上身,一下子转身捂住了眼睛,“你——你里面怎么也不穿件背心?!”

孟西平站起身来有意在我身边转了个圈,低声笑道:“这就不好意思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不正经!”我红了脸,抓住他的衬衫就朝房间跑,他在我身后哈哈大笑,乐得什么似的,倒也没有追进来。

俞晓芙卧室里有现成的熨烫机,大概因为贴肉穿过的缘故,衬衫一接触到铁板的高温便发出一种类似杉树的气息,我知道这是他的味道,心里不觉荡漾过一阵柔情,风将卧室的窗帘吹起,听着楼下的喧哗声,笑意忍不住浮上我的脸庞,我像是一个已婚的女人给心爱的丈夫熨烫衣服一般很认真地将他衬衫的边边寸寸给烫平整。

拿着衬衫出来时,只见孟西平身着长裤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接电话,他的手臂上,胸腹上,全是一块块饱满有力健实的肌肉,那种凹凸起伏,像是米开朗琪罗从上帝手中偷走的线条,看得我一阵阵眼热心跳的,就差流口水了,我深切地感受到俞晓芙说的那句话的正确性,她说我喜欢的是雄性特征明显的男人,太对了!

孟西平搁下手机起身朝我走过来,含笑道:“呆了?要不要我在你面前展示展示?”他说着伸臂做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姿势,更显阳刚气十足,“怎么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把衬衫朝他面前一递,“快穿上吧。”

他站直了身子,竟似孩子在撒娇,“你帮我穿好了。”

我顿了一下,拿起衬衫用力在空中一甩,故意用命令的语气道:“把手臂伸起来。”

他乖乖地伸出两只长手臂。

我勉强抑制住笑意,伸手打了他一下,“不行,要一只一只的伸。”

衬衫很顺利地套上了,我刚要给他扣上扣子,没想到他却捉住了我的手,“等一下。”

我仰面看他,“怎么了?”

他笑得有些异样,“我发现刚才有个人都快流口水了,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哪有!”我涨红了脸,用力在他裸露的胸口捶了一下。

他一把搂紧了我,喃喃道:“不染,其实是我自己很想吃了你,你害羞的样子,实在让我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