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院的格局,通常是前院、中院、后院,每一院除了正屋之外,都有东西两厢。

两厢的外廊用一排排花窗隔住,所以不建廊栏,在院子里的人,不易看到走廊是否有人走动。

这几天,艳阳高照,道路不再泥泞,太阳暖洋洋令人神清气爽,穿夹衣也感到浑身舒畅。

其实是否穿僧衣,他并不在意,他曾经改拜另一活神仙玄门高士应真为师,所以平时所穿的衣袍,非僧非道,这也是活神仙与活菩萨并称的由来。与人应酬,不自称老衲或贫道。

那一带是片盆地,地气最暖,积雪已渐消溶。绿华正走之间,见当地积雪要薄得多,有的地方只剩了两三寸厚,并还显出碎裂之痕。那千百株桃花,已在雪中开放,树上的雪更少,仿佛一团团棉絮挂在枝头繁花之间,红白相映,分外鲜妍。起初志在寻人,无心观赏,不曾留意。及至发现当地花树如此繁艳,顿触夙嗜,不由停了一停。细一观察,才知雪自底层溶起,已快化完,有的树干上还有两三尺高的残雪碎冰。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姚少师一字一吐,声震林野,迈步向剑阵走:“又道是在数者难逃。老夫耄矣!神功未老,看今天是否能逃得过兵解大劫,得由上苍卓裁。”

大师也未十分勉强,只似怪我执拗,收了护魂佛法,自行飞走。我先受佛法禁制,收入大师袖内,不闻不见,一切茫然,闻只微笑不答。后来我说宁甘受千万劫,也决不离开妹妹,大师才将我放下。那地方已远在海外,仗着多年修炼,虽与寻常游魂不同,功力到底还差,每遇罡风狂钊,仍难禁受。路程太远,茫茫宇宙,何处寻访妹妹下落?尤其这类修道人的精魂,最易被左道妖邪觊觎,一经撞上,永无超生之日,随时随地,均须小心提防。好容易由远隔数万里的海外,辗转逃避,飞回中土,用尽心力,受了许多惊险艰危,一点音信也得不到。

气强硬,三角眼怒睁,厉光四射,宽大的袖桩与袍袂,无风自张,双手左右一伸,似乎气流激荡,风起枝摇,四周半枯的野草,向外斜倾沙沙有声。

黑影果然再次现身了,却出现在门廊前的石阶下,像是幻现的,距先前飘落处足有二十步以上。

黑影披头散发,画了大花脸难辨面目,胁下有革囊,背系长靶大剑,灰色的夜行衣有隐形的斑纹,双手又腰,站在丈外屹上止如山,鬼气冲天。

白墨临的剑,刚出鞘,凌厉的剑气突然压体,射来的剑影似已幻化为眩光,本来远在两丈外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接近得太快了。

幻现的同时,门廊的两盏照明灯笼同时熄灭,朦胧的光线消失,整个院子完全陷入黑暗中,因此黑影像是倏现倏隐,真有如鬼魅幻形慑人心魄。

白墨临刚才逃时,搂紧司徒香香,患难危急之中,逃生情急,自无他念。及见妖道不曾追来,已然无事,心中一放,便觉暖玉柔肌,温馨在抱,云鬓厮磨之间,隐闻幽香,吐气如兰。侧顾司徒香香,玉颊红生,貌更娇艳,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注定自己,欲言又止,皓齿嫣然。心中爱极,不舍松手,但又不能长久搂抱下去。

走廊内的人,却可看到院子里的人活动,具有相当程度的隐密性。

但打手所使用的剑,通常是狭锋剑,靶长仅五或六寸,单手使用,是从老道巫师们的桃木剑,或者七星剑演化出来的兵刃。

老人的像貌,的确令人望之生畏。脸上的皱纹,以及脸型的轮廓,真像一头猛虎。不同的是,那双真正成三角形的阴森冷眼,与猛虎的火眼金睛迥异,胆气不足的人,被这种眼神一触,很可能彻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