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只见月光下乾清宫的殿宇琉璃华瓦,粼粼如淌水银。

他突然顿住。眼前,纤细玲珑的女子衣衫不整,上衫微微撩起,下裳将拉未拉,于是这未能完全衔接的衣着便泄出一抹玉般的颜色,被那黛色的衣衫衬着,像是苍山之巅的一抹雪。

只是看见她搁在盒子边的手,指甲晶莹,边缘却并无弧度,仔细一看指甲微微卷起,似在热水中泡软收起过,这种情况一般是练外家功力的人怕损伤指甲才会这样,但是哪有女子练那霸道外家功力?而且很明显这双手晶莹细腻,毫无茧子,别说外家功力,怕是连剑都没握过。

司徒香香舒舒展展躺下去,和白墨临并肩望着窗外那轮月色,月色下半歇的迎春花和早桃花,含苞待放,骨朵儿淡黄轻红,韵致楚楚,那些斑驳的花影,映在浅碧的窗纸上,捺出一笔笔明媚的眼波。

到底年轻,对镜化妆的时候,莹白的肌肤上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晕红,仿佛一颗圆润的珍珠,自然而然的透出华美的光泽,根本看不出睡眠不足带来的倦怠与疲惫。

立时兴致盎然的看过去,果然是个标致女子,脓纤合度,眼波如晕,行走间天生有种妩媚的风致,偏生容貌里还有几分少女的青涩和羞涩,傍晚的晚霞照上她的脸,一片娇嫩明艳的粉色,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一阵急速的奔马声突然奔腾而来,重重敲打着雨水浸泡的小镇街道,飞奔的马蹄溅起激扬的水花,水花旋落在深紫的披风上,那些披风在雨中看起来如黑夜一般的深黑,卷着风卷着雨卷着闪电卷着杀气,轰然一声撞开了挂着红灯笼的李家大门。

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无遮无挡的洒下来,上官红仰起头,用手挡住过于明媚的日光,那些温暖的照射直直射入心底,她听见僵硬的骨节复苏的声音,她带着希冀转回头来,希望看见谢志祥沐浴在阳光下的神情。

品质高贵的极品羊脂玉佩,玉质晶莹毫无杂质,像是一泊凝固的水,雕刻着苍龙在野的图腾,一个气势凌然的战字镂刻正中,铁画银钩,尊贵无伦。

风从狭长冷寂的永巷那头穿过,卷起地面落叶,枯脆树叶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似是女子轻俏的步伐,一步步移了来。地面升起一层淡白的雾气,凝而不化,这沉肃而幽深的夜色冷巷里,平白多了一份鬼气。

松完手立即觉得不对,伸长手再一捞,这一捞便捞在了腰上,入手只觉得腰肢柔软里自有练武女子的柔韧力度,偏偏又细得惊人,令人明明是手扶了上去,却忍不住心一动。

一家被杀的愤怒和自责让她自觉担下了保护这个城的责任,忙碌之下她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白墨临突然出现,却如巨石突然投入勉强恢复平静的波心,她先是尴尬,随即有隐约的欢喜与安心,然而欢喜过后,她突然便觉得自己被郁闷的大潮给淹没了。

那几个字写得充满恨意,笔笔都粗如手指,那些蕴满了鲜血的笔划末端,承载不住那般的恶毒和仇恨般,盈满的鲜血先是坠出一个弯曲的弧度,随即细细滑落,每一道笔画,都拖曳出无数条细血线,交织纵横成血色之网,似要网住某些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挑起眉毛,怔怔的看着那几个黑糊糊的东西,红薯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百姓食物,确实没有机会尝过,再说以前他视察赈灾也看过红薯,都是切片在锅里和粥一起熬,黄色的片子,怎么会是这个难看模样?这个模样,怎么吃?

像是被火烤着的蜡人在融化一般,所有的五官一瞬间都在向下塌陷,一张脸突然就横七竖八不成个模样。

脸色微微发红的转开脸,眼珠无意识向下一掠,正看见湿身相对的白墨临,宽衣半解,水珠从微微裸露的胸上滚过,那肌肤却比水珠更莹润光洁,月色下闪耀着软玉般的光芒,而一抹精致的锁骨,浅浅延伸入半敞的衣领内,引人更欲探索衣领内的风光。

打开来,殿中光线晦暗,碧落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那匣子里头有好几对玻璃翠的镯子,水头十足,碧沉沉如一泓静水,两块大如鸽卵的红宝石映着三四粒猫眼,莹莹的流转出赤色光芒,另有几方祖母绿,数串东珠——那东珠皆是上用之物,粒粒一般大小,颗颗浑圆均称,淡淡的珠辉竟映得人眉宇间隐隐光华流动,还有些珠翠首饰,皆是精致至极。

长廊尽头,笔直的立着着明黄双鸾海牙八幅宫裙的女子,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十八珍珠月牙环,垂滴泪般凤坠,珠光闪耀间看不清她眉目,却有美艳和锋芒之气,逼人而来。

“日子就这么过去,在所有人看来,事情没有任何异常,然而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内里的波涛汹涌,比如那位皇后,她发现自己所嫁非人,更发现皇帝因为体弱,已经不能人道,比如皇帝,发觉皇后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比如王爷,认为是皇帝抢去了他心爱的女子,比如王妃,终于发觉丈夫不算自己真正的丈夫,这些心事,像毒瘤一样埋藏在四个人心里,没有一日,他们能获得安宁。”

她小心的剥去烤红薯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颜色鲜黄得近乎灿烂的山芋,烤山芋特有的芬芳甜美的香气立即极具杀伤力的蒸腾而起扑鼻而来,带着红尘烟火特有的温暖的力度,那般强硬的刺激人的味蕾,挑逗着食欲的蠢蠢欲动。

她长发乱在风中,酒后脸颊微酡,平日里明亮清醒的目光此刻烟波迷离,整个人看起来烟笼雾罩,带露芍药般姿态亭亭,元昭诩看着她,目光里亦有些微微荡漾。

午时,县衙大门再次开启,一袭便衣的少年微笑出门来,今日他穿得素净,白衣纤尘不染,浅紫腰带色泽柔和,衬着他飞扬的眉明亮的目光,明珠美玉般的资质。

晚风里都是青草树叶的清香,不一会儿月亮升起来,低低的在树桠之间,月色淡白,照得四下里如笼轻纱。

有微凉如玉的手指伸过来,一点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接着又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面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的在脸上揩抹,那温度恰到好处,原本因为酒醉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午夜的凉风吹过,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体验那熨帖的感受……

看见这双奇特的手,倒起了好奇心,顺那手看过去,是一截靛蓝深红相间的衣袖,色彩极其鲜明,再向上看看见较寻常人更纤长的脖颈,以及,轮廓深深的秀美侧面。

此时已近二月,冬日积冰渐破,春风如剪,剪出碧绿枝叶,摇曳招展如绿色旗帜,于飞扬旗帜之间,掠过嫩喙淡黄羽翼深蓝的飞鸟,衔一抹温软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