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儿的新宅收拾妥当了,叫了马车专程来客栈候着,准备接司空翎和喻秋涵过去,哪知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

郭沅上次受了点挫,不过毫不影响她的兴致,今个赶上时机,正逢司空翎两人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她也正从马车上下来。

秦可儿随便叫来的马车和郭家宽敞又奢侈的双马八轮摆在一起,立刻就被碾压性的比了下去。

“你们这是要出去吗?”郭沅一看到司空翎就迎了过来,她身后仍跟着些丫鬟随从,手里捧着给司空翎的礼物。

司空翎来陵川这些日子,若不是碰上郁苒了,这郭府也早该被她逛熟。可如今却奇怪,她不去光顾,自有郭沅一而再的大把东西往她手里塞。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姐。”

秦可儿叫了她一声,郭沅才看到她,意外道:“秦姑娘也在呀?”

秦可儿叫郭沅小姐,只是因为她曾是郭麒的门客,不过嘴上这么叫,她面上倒也没有下属对主子的那种卑微,完全是出于恭敬罢了。

反看郭沅也不敢把她当下属看,只是这会儿脸色稍有些怪异。

“客栈久居不便,我正要将她们接往我的宅院住下。”

郭沅不由疑惑,面朝着司空翎:“怎的去秦姑娘家里住,如此怕也有些不方便吧?”她道:“秦姑娘的宅子小,人多怕是不好住。要不然这样,我家府上倒是有许多空房,你救了我,住在我家也说的过去。”

秦可儿以往和郭沅交情不深,但瞧她知书达理,温雅大方,印象倒一直不错,可就这么几句话,明明白白的要从她手里抢人,秦可儿耐不住了,对郭沅的意见更是拔地而起。

“小姐不知,我还有一处大宅,平时只是鲜少去住而已。”她心平气和的对郭沅微笑道:“小姐府中虽然锦衣玉食,但规矩也多,怕是老爷那里也得请示才成。”

“秦姑娘多虑了,父亲知晓我受司空姑娘所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再者规矩是给下人们定的,自不会用以要求恩人。”

秦可儿好胜心切,面上不恼,心底又添火候,“饶是如此,府中人来人往,司空姑娘又伤势未愈,宜静处不宜被叨扰,若有不知者无意冒犯,怕平增是非。”

“府上自有雅静偏处,环境条件也丝毫不让,我命乖巧的丫头侍奉着,闹不出什么是非。”

秦可儿咬牙冲着司空翎使眼色:“小姐说的是,但这事究竟如何,还得听司空姑娘和喻师姐的不是。”

喻秋涵听这话朝秦可儿看了一眼,“我并非你的师姐。”她纠正道。

秦可儿竟无言以对。

郭沅分明是想嘲笑她殷勤却被打了嘴巴,不过优秀的家教让她把笑意压了回去,她看着司空翎,等着她的回答。

司空翎避开她的目光,又看向喻秋涵。

其实这事秦可儿争得毫无意义,郭府是什么地方,司空翎和喻秋涵自然都不想去,但是拂人面子的事情不好做,司空翎就不乐意当面做恶人。

然而喻秋涵丝毫不在意这一点,她甚至没有一句客气话,只冷清道出两字:“不去。”

郭沅急了,她很不高兴司空翎凡事都听这个女人的话,但是碍于她是司空翎的师姐,她又不好说些什么。

“喻师姐,府上……”

“我并非你师姐。”喻秋涵不急不缓的打断她,仍是这句话。

这下换做秦可儿想笑而笑不得了。

喻秋涵说完,领着司空翎上了秦可儿雇来的车。

郭沅看看秦可儿的车,又看看自己的车,就差没气得跺脚。她冷不丁想起一段诗文来: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斯是陋室,惟司空翎德馨……

郭沅十分懊恼,自从那日下山后,她整日尽想着这个女人的样子。若不是哥哥出了事情,上门提亲的明文才俊,富商文豪从不曾断过,她无一瞧得上演,如今却是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

“喻师姐……”车上,秦可儿又错叫了称呼,遭到喻秋涵的冷眼后她忙改口,“要不,我叫你秋涵如何?”

司空翎靠在一边偷笑,喻秋涵脸色愈难看,她对秦可儿的心疼愈多一分,想来她爱上郁苒反倒是比秦可儿幸运多了。

喻秋涵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这会还能瞪上秦可儿一眼,过些日子怕是连秦可儿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不是她记不得,是凡事她都压根从不往心里头去。

喻秋涵不搭理她,秦可儿吃闭门羹有些不自在,司空翎笑着打破僵局,“叫什么秋涵,哪有涵儿好听?”

喻秋涵的眼刀随即从秦可儿的身上转移到司空翎的身上,司空翎识相的闭嘴,看着秦可儿的目光也表示:姐们也只能帮到这了。

车里又陷入了持久的寂静,直到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秦可儿平时有些积蓄,一来郭少爷大方从不亏待门客,二来她精通医术,常给富家行医。她在陵川落脚多年,有些积蓄,不过买座院子,立刻所剩不多了。

她倒也不觉得心疼,喻秋涵的脚步能踩在那门槛的台阶上,只让人觉得比什么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