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新年刚过不久,百姓还沉浸在喜庆的余韵中,街市比起年前虽稍有冷清,但仍不免人来人往。

梨花忽如一夜开遍枝头,落瓣在空中飘飘转转后,坠在地上,放眼望去一条花路,脚步踩在上面就能听到生命的声音。

衙门门前也挂着大红灯笼,石狮上系着红绸,司空翎在远处的屋顶坐了许久,没见到想见的人之后,方又离开。

她习惯路过北面的小吃街,买了些糕点后,看到后面的米店门前正熙熙攘攘的为什么事情争执。

“刚才就是她挤在我身边,肯定是她偷的!”

被说话大汉抓住手腕的小姑娘约莫二八年纪,一身朴素布衣,红着眼睛泪意婆娑,好不可怜。司空翎蹙着眉头瞧那大汉捉得紧紧的粗糙大手,小姑娘细嫩的手腕都被抓出了一片红来。

“我真的没拿,不是我,呜呜……”

“还说不是你!”大汉不知心软,“不是你,你敢不敢把你那布包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说完立刻又有几个男人跟着起哄。米店门前人不多,但男人却比女人多几个,女子不敢惹事,瞧瞧便走了,几个男人却越说越得劲,小姑娘被他们围在中间走不得,有几个甚至已经拽她的布包。

看起来倒像是捉贼的戏码,其实分明几个人一台戏,瞧人家小姑娘好欺负。

司空翎把买好的糕点又放回了跟前的摊上,“我一会儿来拿。”

几个大汉还在和女子纠缠布包,眼一眨的功夫,那众人追捧的布包却忽然不见了影踪。速度太快,司空翎坐在屋顶上吹了一个口哨,他们才瞧见布包的去向。

“什么人!”大汉立刻甩开小姑娘的手,直指司空翎,“把东西交出来!”

司空翎拿着布包的手晃了晃,“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就上来拿。”

大汉似是想了什么,对一边另一个男人附耳说了一句,然后那男人便立刻从人群中跑开了。

拿梯子?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的司空翎真是好笑的不行,拿梯子未免也太侮辱她了吧?

司空翎也不管那去拿梯子的家伙,“这样吧,你说你丢了钱,丢了多少,我帮你看看在不在这里面。”

大汉眼珠子动了动,“三百两的银票,三张,一张一百两!”

司空翎打开包裹一看,还真是三张,各一百两。想来这小姑娘肯定是不小心露了财,“还真是三百两。”

大汉下巴一抬,“自然,我的钱我最清楚,还能乱说?”

“那不是你的钱,那是我的,小姐让我置办首饰的钱!”小姑娘听她这么说,瞪着眼睛反驳她,微红的眼眶虽有胆怯却意外地很是倔强。

若是这钱丢了,小姑娘怕是一辈子也不得还清,后果可想而知。

三百两不是小数字,就算是富裕人家,一个丫头丢了这么一笔钱,也是说不过去的。

司空翎把三百两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委屈又紧张的小姑娘,又转头看向那嚣张的大汉,“你说这钱是你的?”

“不错!”大汉理直气壮道,论小丫头如何瞪他他也不改口。

司空翎哼了哼,懒懒道:“好啊,你说这钱是你的,那你叫它一声,瞧它应不应你。”

“你!”被耍的大汉立刻火冒三丈,正巧那拿梯子的家伙回来了,大汉神色一狠,“你最好现在就把东西丢下来,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翎扯了扯嘴角,“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她忽的抬手将三张银票丢出去,风卷着轻盈的纸张飘飘扬扬,几个男人当即跳起来去抢。梯子架在屋上,有人正往上爬。

司空翎一脚踹开那梯子,继而凌空跃过将梯子中间的短棍挨个踢断。蹦出去的短棍顺势变成顿重的武器,砸在几个男人的身上立时让他们被迎面的力量逼的连连后退最后跌在地上。

司空翎虽收着力,但也不客气,想来男人们被砸中的地方都能很快呈现出青紫,不知会不会淤血呢。

司空翎落地,三张银票连带着重新扎好的布包都稳当当拿在手上,她把银票塞进包里,递还给小姑娘。

“以后带着这些钱,别一个人出门。”

小姑娘抹着眼泪,一边道是,一边道谢。

人群那端忽然有人喊衙门的人来了,地上的男人们吃力的爬起来,没时间多废话一个个捂着痛处落荒而逃。

“快些回去吧。”司空翎拍了拍小丫头的肩头,嘱咐道,而后向着男人们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看他们的手段和逃跑的模样,怎么瞧都是惯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必然还会有下次。司空翎顺手从布庄门口抽走一条长绸,追上之后将几个男人用长绸绕上几圈,捆在了一起。

衙门捕快很快赶到,司空翎回头取走自己先前买好的糕点,迅速离开。

赶来的并捕快里仍旧没有郁苒,躲在暗处的司空翎有些失落,终还是转头走了。

三年多了,她再次回到陵川,住的还是两年前的破了屋顶的小房子。

她把买来的糕点放在桌上,小萝卜闻着香出来,两年让这个小萝卜头的个子拔高了不少,就是依旧稚嫩。

“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啊?”小萝卜一边吃一边问。

司空翎也捡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过几天就走。”

“这话你也说了几十遍了,我们来陵川都五天了。”小萝卜说,“你瞧见她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