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长安和傅桓并不敢贸然从黑暗的地道里出来。

虽然,在那样一个荒僻的小镇,出现这样的地道,本身就令人怀疑和奇怪,但是,他们目前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中,摸黑前行。因为害怕光线或声音被发现。两人一路默默扶持,除了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声,基本没有其他声音。

长安的体力一向不太好,长时间的摸黑走路已经让她快到了极限,细嫩的脚心有了被摩擦的痛楚。

但是她清楚,傅桓一定比她还要痛苦。

尽管傅桓咬着牙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长安却明显地听到,傅桓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握紧自己的手心中湿淋淋的汗水。

以他的坚韧,若不是痛楚到了极致,是绝对不会让她察觉端倪的。

长安心疼不已,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好在终于到了尽头,两人倚在墙壁稍作休息,想要适应一下那星星点点的光线,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再作打算。

两人互相依偎着,补充了一点食物和水分,正要起身想办法挖开墙壁,走出去,突然听到了一阵粗狂的男人的声音,两人的身体皆是一僵。

但短短的愣神之后,他们发现,这声音似乎并不是从身后追来的,而是面前有孔洞的墙壁外面传过来的。

那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之后,便是细碎的人声,在墙壁的这边,听得不太清楚了。

长安轻轻移过身体,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那边的对话。

“怎么样,老哥?我们也该动手了吧?”那粗犷男子似乎对什么事情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急躁,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等上面发话,他们不发话,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头儿的势力已经被那个姓傅的小子打压地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这些早被他瞧不上的老家伙了,要是我们这次不干出一番大的,头儿以后真的还会再用我们吗?”那狂放汉子虽然说话比较粗,但内心却看得敞亮。

之前,他们就是一群被胡乱放养着的闲人,当然,有好处的话也分不到几口汤。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头儿经此大难,却还能重新站起来,足见头儿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在头儿东山再起的时候帮上一把,就看现在了,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了大功劳,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是不用愁的了。

出了这些话,这些人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便是一阵喧闹,喝酒、吃肉,好像是一场很正常的聚会一般。

可却正是这似乎正常的表象,让长安和傅桓都发现了不对劲,空气中有一丝丝凝重。

透过小小的孔洞,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类似于山洞的空间,除了那几个商量着想要大干一票的大汉以外,还有不少年轻男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洞口,仿佛是在站岗一般。

灯光却把周围的环境照得很亮。

可是,以之前他们曾经熟悉过的小镇周边的地形来看,这里根本就不是容易形成山洞的地形。

那么,只能说,无论是这个密道,还是眼前的山洞,都是认为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会聚在这种地方。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是出不去了。

于是一墙之隔,长安和傅桓与那群来路不明的人,开始了偷窥与被偷窥的生活。

那群男人似乎无所事事,大家放纵地喝酒,喝醉了便就地而躺。但总会有一拨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会有一拨人回来,然后便是继续欢乐的庆祝。

而回来的那群人手上,也都会带着一批批的货物,在这个山洞里堆积。

一个酩酊大醉的大汉,从自己的座位旁滚了下来,恰巧就滚落到长安他们所在的这个墙边,他似乎已经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于是,口中含糊道:“罂粟啊罂粟,你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花儿……”

他还在含糊不清地感叹,长安已经被他话中的内容惊得一颤,不小心踢动了脚边的石子。

傅桓连忙忍着浑身的酸软冲过来扶住她。

“有老鼠!”那醉汉突然大叫一声,朝自己的同伴们喊道。

立即有几个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还有人朝着墙上的洞口望了几眼。

抱着长安的傅桓拼命屏住呼吸,如果被发现了,他们的命真的有可能不保,因为,长安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禁药”二字。

在大周,敢私贩禁药的人,都是胆大包天的卖命之徒,如果知道有人偷听了他们的秘密,当然不会留一个活口。甚至,他们还会心狠手辣地严刑拷打一番,以逼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同伙。

没想到,他们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黑暗的环境里,尽管两人尽量屏住呼吸,但是在对方的感知中,却仍旧非常清晰。两人胸膛紧靠,感知着彼此的心跳。

一墙之隔,有人用拳头砸着本就斑斑驳驳的脆弱墙面。

“没有什么东西啊!”

“唉,你听他在那里胡说,这么干燥荒芜的地方,能有老鼠什么事儿,那家伙想必是喝醉了。”另一个道。

“那还一惊一乍的,耍我们呢!”

“唉,醉鬼嘛,不要计较了。”

脚步声渐渐远离,长安和傅桓紧缩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离对方是有多近。

傅桓听不懂外面那些人所说的英文,但凭脚步声的远离,他也能够猜到,两人总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一刻,他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如果被发现的话,他到底该如何才能保护得了长安周全。

可是答案却是:“没办法。”

曾经驰骋疆场、文武双修的他,现在俨然是一个废人,有人用他来威胁长安,为了自己他们在阴暗肮脏的地道中踟蹰而行。

现在,自己竟然真的从保护者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