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慕容艳那來无影去无踪的作风,这事儿也是在怨不得别人。只是这丫头的口气真是愈发的……叫人头疼了。

“算了,你还是去忙吧,最近宫里宫外的事越來越多了,还好有你,让我偷个闲。”无奈的摆摆手,抬脚就大步往睡房的方向走去。

外头已经是日头高招了,可装饰华丽的睡房依旧在厚厚窗帘的遮荫下显得昏暗安静,只得五六盏镂空的琉璃宫灯绕墙而立,发出明黄的光。

尽管只去了幻花楼一次,细心的随意仍是注意到幻花楼的灯罩里都是搁置着夜明珠來取光的,只有姜繁华的睡房是用的蜡烛。夜明珠的光是清冷的白色,可蜡烛却是温柔的暖黄色。

随意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來。

尽管这人是梨逍尘,曾经叱咤一时的江湖至尊,可到底也是个女子啊。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懂。

轻手摘了床上睡熟人儿的面纱,指尖细细的抚摸她的脸,从额心,到眉毛眼睛、鼻尖、嘴唇……最后停在一侧的脸颊上。

雪白的肌肤,冰凉冰凉的透出水晶的细腻。

沒有一丝瑕疵的柔软肌肤。

心里有什么就要冲破禁制而出,就像暗涛汹涌的岩浆,带着残酷的灼烫,将视线灼烧的一片血红,烫去皮肤,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细腻的脸颊上。原本冰凉的肌肤忽然变得滚烫,那是能将人烙出烂肉的烧灼。可手像是被吸附住了一样,无法离开。

不。

“你只是梨逍尘,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与你无关。”低低的咒骂声从殷红优美的嘴唇里吐出來,抚摸脸颊的手也用力握成了拳,僵硬片刻便恨恨的收了回來。

是的,她只是梨逍尘,一个对你來说完全陌生的人。

尽管是江画身上的那些伤痕,再狰狞那也是她身上才有的,这个叫梨逍尘的女人身上什么都沒有。也不可能是她。

……可是那种蓦然间心惊肉跳的感觉。在他掌心被细细摩挲的皮肤,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那个伤痕累累、狰狞可怖的脸。

那张脸上的狰狞伤痕,是用滚烫的烙铁烧出來的,印着一个字,在脸上,是一个最耻辱的位置。

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脸,他却看着眼前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想了起來,还对号入座般的想象成了她的脸。

这太诡异了。

还有在幻花楼她说过的那些话,那令他浑身上下血液都冻结了,毛骨悚然的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一定要弄个清楚。

从姜繁华那儿回來,随意走近平日议事的飞花殿,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枚刻着百花纹样的玉环,用信封包了递给身旁的宫女。

“送去温州佳宁府,就说万花宫的宫主请他们的二爷來一趟,要快些。”

“是。”

宫女领命不敢懈怠,立即转身去换衣服准备出发。

偌大的飞花殿,其实人并不少,周遭并排站了不下二十的宫女,但因为此刻她们坐在殿内的主子一言不发,所以也都默默地垂首安静的站着。

主子半垂着睫毛还露出些可爱的发呆模样,比起平日的玩笑嬉闹,更多了一份令情窦初开的少女怦然心动的气质。

既有美色可看,那自然也沒有人舍得去破坏这副难得一见的美丽画面。

空气就这么安静的流淌着。

其实随意并非是在发呆,而是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总的需要时间來好好整理一下其中的关联。毕竟,这万花宫交到他手中,可不能沒落了。

慕容艳十多年前來到太室山,给他万花宫做了几年大夫,此后便出去游历,归期不定,起初是半个多月回來一次,而后就是一个月一次、几个月一次、一年一次,到现在,已经是将近五年沒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