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投降。任何人都可以降,唯独我不行,我是梁色,梁家堡的家主,梁家的大小姐。”

梁色走到梨纤痕面前,反手往后摸上自己的肩膀:“这是你欠我的伤,我总要讨回來的,对不对。”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下一瞬,眼前一阵冰冷的寒光掠过,披在身上的狐裘披风就落了地。

一道尺长的血痕从他的颈侧划过锁骨,一直延伸至肩膀。若是用力些,必定会砍掉整条手臂。可如今的力道,也不过是将他的皮肉割开,虽然血流的汹涌,却沒有危及性命。

“这一刀,算是了解了你我的恩怨。”

梨纤痕诧异的抬起头,可下一秒,就有人飞快的在他身上连点两下。“私人的恩怨了了,可这关于效忠的事儿还沒完,将军可不能失血过多死了。”

梁色转身从身后的墙上取下一柄长剑,递给他:“梨将军,你我各为其主,你有你的信仰,我亦有我的承诺,从接下青凤图腾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定下了,和梁家堡共存亡。”

“你我现下都伤了一只肩膀,算是扯平了,将军,动手吧。”

语闭,她亦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直朝梨纤痕飞掠而來。

梁色的武功不弱,招招凌厉,仿佛她此刻面对的是与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不过,梨纤痕也确实是毁了她整个梁家堡的仇人。

锋锐的兵器在空中相遇,碰撞发出清脆的龙吟,两人的武功不相伯仲,很难以想象,梁色如此本应长在深闺的大小姐,竟然可以由如此高的武学造诣。毕竟,梨纤痕是江湖至尊手把手**出來的,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屈指可数。

淡色的衣袂和绛红的绸缎在空中飞舞,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快的根本无法分清,只听得见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刀剑相击声。

可渐渐地,梨纤痕的体力已然透出不支,他从梁家堡逃脱的时候,为了躲避梁家的搜捕避入山林,在里面呆了半个月。冰天雪地的高原上,淌过冰水睡过寒洞,身上处处是伤,虽然回到营帐中休息一番,可那仍旧是远远不够的。

他握紧剑,眼前的晕眩令他根本分不清景物,只知道用力朝那一袭绛红的颜色袭去。

梁色是什么时候放弃抵抗的他根本不知道,只晓得那一声长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分外刺耳,刺耳的将一切动作都凝固了。

失力的身体如蝶般往下坠,却落入一个沁凉的怀抱。梨纤痕捂着那柄穿透心窝的剑,惊骇到说不出话。

“为什么……怎么不躲。我并未用轻功,你可以躲开的,梁色。”

梁色的嘴唇动了动,立即便有大口的血从里面涌出來,糊的半张脸猩红刺目。她用力喘口气,摇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累了,不想打了,纤痕,我……认输。”

素來强势的梁家大小姐,说,她认输。

多么稀奇的事。

她想想,好像自从碰上梨纤痕以來,她一直都在做那些颠覆她作风的事。从开口唤梁雨旌“爹”,到现在的轻易吐出的“认输”两字,都做出來了。

“梨纤痕,我们各为其主,虽然我的主子早就随着前朝覆灭而亡了,但是……我仍然能够希望……我将我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希望你可以替我保护这里的百姓,他们沒错,答应我,如果他们都投降了,莫要为难他们,好不……呕……好。”

梨纤痕惊恐的望着她嘴里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才发现原來一个人竟然可以淌这么多的血,比起那天的剥皮,还要多。

只能拼命点头。

“我为这个家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累了……早就累了……”

她忽然睁大眼,定定的凝视着梨纤痕:“我想听你叫我一声。”

“梁色。”

“不是这个。”梁色艰难的摇摇头,已经开始涣散的眸中漾出难以言喻的伤痛,喃喃道:“真的……你真的是……铁石心肠……”

“色儿。”

怀中无力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

梨纤痕抱紧她,低下头贴着她的脸,轻轻的又唤了一遍。“色儿……”

“恩。”梁色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震动,眸中有了那么一丝光彩,可瞬间又迷茫了起來。

“尽管不爱我,但是,抱抱我。好不好。不会很久,我很快……就要死了,不会很久的,抱抱我……”

是的,那一剑捅碎了心窝,大罗金仙也回身乏术。

梨纤痕抱紧她,似乎想用体温将她愈加发冷的身体捂暖一点,可怎么都不起作用。他记得,最后躺在他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闭着眼睛开口……

“这一生幸好……遇见了你……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