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把自己的猜想跟冷奕勋说了一遍,冷奕勋眼里满是惊讶,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可能想嫁的人是我?”

“应该是的。”绯云拧住他漂亮的脸颊道:“我真想把爷的这张脸给藏起来,真是祸害啊,为什么这些人都要以貌取人呢,爷你的脾气这么臭,嘴这么毒,又什么好的啊,一个两个都拼了老命想嫁给你。”

冷奕勋难得地好脾气,没有拍开她的爪子,眼眸深深:“所以,你该骄傲,你该得意才对,这么多人喜欢我,想嫁给我,而我,想娶的从来只有你。”

他的声音并不见得有多深清款款,可在緋云听来,却是最动听的情话,这个傲娇男,很少愿意表露自己的心声,总让她去猜,偏她这方面又迟钝得紧,两人闹了不少误会,能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二爷,你想娶的真只有我一个吗?我可告诉你,我很小气,又善妒,你娶了我,就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我们之间,不能再有第二个人,通房都不行,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绯云认真地说道,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我要有通房,早八百年就有了,想往爷床上爬的人还少吗?”冷奕勋白了她一眼道。

绯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这种事情承诺也没有用,前世在大婚时,双方许下白首不离誓言的人还少吗?还不照样天天有人出轨,天天有人离婚,小三小四满天飞,走一步看一步吧,重在人品,也重在以后的经营,婚姻是要靠经营的。

“二爷,我现在很怀疑大少奶奶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可是,又很难拿证据,不若,咱们想个办法,让她自己露出破绽如何?”把感情的事抛开,绯云把心思转入正题。

“哦,想个什么法子?我可告诉你,不许让我出卖色相。”冷奕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捏着她的鼻尖道。

臭屁男,怎么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了,可是,不这样,怎么才能让顾清雪露出破绽呢?

“暗中调查吧,总会有法子的。”冷奕勋见她还不想放弃,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道。

冷奕勋的生母并没有埋入冷家的祖坟里,而是在京城郊外的一坐小山坡上,墓地很简单,孤零零的,只有一坐坟。

冷奕勋带着绯云过来,在墓前摆好祭品,跪下。

绯云看见,墓碑上,只写着故显妣任婉盈,却并没有理国公之妻的名份,不由满是诧异,正想问,见冷奕勋掀了袍子,缓缓跪下,她被他眼中浓浓的凄凉与哀痛震住,他应该很爱自己的娘吧,听说当年他娘死的时候,他只有几岁,还不记事,正是要娘亲的时候,娘却突然死了,没娘的孩子遭了多少罪,她不想也知。

那样强势的一个人,跪在娘亲的坟前时,无助悲伤得象个失怙的孩子。

绯云的心又软又痛,很想将他的头拥进怀里,安抚他。

“娘,阿奕来看你了。”冷奕勋凝视坟墓半晌,才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舒缓,还带着淡淡的喜悦,一回手,将绯云扯到跟前来,绯云赶紧跪下。

“娘,她是阿奕的娘子,您的媳妇,您看看,还满意不?她虽然丑了点,笨了点,可很正直善良,还会查案,阿奕很喜欢她。”

我哪里又丑又笨了,干嘛在婆婆面前这样说我啊,绯云不满地瞪冷奕勋,转脸对坟头拜了三拜,“婆婆,我是小云,我不丑,只是没有二爷长得好看,不过婆婆,这个世上比他好看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婆婆您就别在这点上纠结了,将就着吧。”

冷奕勋听了脸上带着浅浅的,宠溺的笑,“娘,您听听,她还说她不笨,什么叫将就啊,她可是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娘子呢。”

绯云听了心里甜甜的,也是,爱他的女子可以从紫禁城排到京城外去了,万花丛中,他选了她这朵不起眼的小花儿,是天意,或者是缘份。

“婆婆,二爷虽然又傲娇,又毒舍,还自大得很,可是您放心,小云不会嫌弃他的,小云一定会待他好,会把您的那份好,也一并给二爷的。”绯云烧了三根香,又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

侧眼就触到冷奕勋清湛湛的眸子,眼神清亮灼然,绯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娘,您媳妇害羞了。”冷奕勋说着,敛了笑,脸色沉重地说道:“娘,您死得冤,这么多年,连个正式的坟头都没有,您活着时,就苦,死了,还是这么孤单,儿子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更要完成您生前未境的心愿。所以,娘,得罪了,为了给你报仇雪恨,儿子一定要找出杀您的凶手,将他的头砍下来,祭奠您的亡灵。”

冷奕勋说完,便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

手一挥,山林间立即闪出好些黑衣人,绯云愕然:“二爷,他们是……”

“是厂卫。”冷奕勋道。

厂卫可是隶属皇帝的,一般由皇帝直接统领,算是皇帝的私失兼暗探打手。

皇帝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机构由冷奕勋领导?

冷奕勋看她一脸疑惑,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臂弯里,点着她的额头道:“想不通就别想,总有一天,会让你全都知道的。”

他的身世是个谜,冷国公肯定不是他亲爹,这点绯云早就有所擦觉,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对待理国公。

但他的亲爹是谁?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肯定强过理国公,也怪不得,他根本瞧不起冷国公世子这个身份。

只是理国公夫人却防他跟防贼一样,生怕他抢了世子之位,如今守着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就等那孩子一出世,就让他承爵。

不成想,人家根本就不屑这个小小的国公世子位。

厂卫们开始挖坟,绯云默念着往生咒,希望可以安抚逝去的灵魂。

冷奕勋默默地随她一眼念,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宠溺。

小小的坟头,很快被挖开,开棺时,绯云让冷奕勋离远一些,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样子。

棺材里,只余一具瘦小的尸骨,绯云小心的查验着尸骨,确认确实是一具女尸,年龄在二十一岁左右,从外表看,并看不出生前是否中毒,因为年载久远,所以,要通过特殊手法来查验。

绯云让人在山坡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坑,用柴火煅烧,烧至坑里的泥土都变红了,再除去火,用醋两升,酒五升,乘热气盖草席,蒸上药一两个时辰,再等地冷以后揭开草席,再用红纸伞照着。

“这些你都是在哪里学来的?”冷奕勋帮绯云打着红纸伞,娘的尸骨被她折腾着,他心里却没有一点不适感,他知道,她心里是尊重自己的亲娘的,如此做,也是为了替自己的娘找出死因。

而那些厂卫,头一次看到开棺验尸,他们虽然不知道死者是谁,看见督主和小云姑娘对死者很尊敬,每行一步骤时,都三拜叩首,便默然,知道这是在查案。

“从书上看来的。”绯云被他问得心头一慌,虽说他的身世是个谜,其实,她自己又何偿不是有说不得的苦衷,总不能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前世学来的,没有喝孟婆汤,所以记忆全在吧,这些人不把她当妖魔收了才怪。

“咦,快看,有裂痕。”绯云突然在女尸的髋骨处,发现有骨裂,骨头里,插着一根小小的银针,这么多年过去,银针氧化了许多,但是,还并没有断。

她小心地将针抽了出来,抬头时,就见冷奕勋的脸冷厉的如同地狱里的勾魂使者,知道他愤怒到了极点。

“一直怀疑她是被人毒死的,就以为她是口服的毒药,没想到,竟是有人对她下了毒针。”冷奕勋的出离的愤怒,他凌空拍出一掌,不远处的一树碗口粗大树顿时应声而断,所有的厂卫吓得全禁声,大气都不敢出。

“是啊,我也以为,如果是中毒的话,应该是从食物里下毒的,没想到,竟然是被毒针刺骨。”那下手之人,手段残忍狠戾,银刺骨裂,可见那人颇有些功力,否则这么纤细的银针肯定会承受不住而折断,可见那人是用内力灌入银针之上,再刺入的。

一个人骨头被刺裂,身上还总插着一根银针,行动不便,如同瘫痪,而又不能立即就死,苦苦折磨了两个多月才毒发,那人该有多恨冷奕勋的娘呢?

绯云将那根伤骨小心地取出,装入盒子之内。

回城时,冷奕勋一言不发,绯云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点温暖,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