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心里想着心事,头一阵阵地发晕,又不知不觉地迷糊了过去。

从穿来到现在她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这回就趁着生病的东风,好好睡上一次吧。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大概是打三更的时候。

可悲催的是,乌攸不是自然苏醒的,而是被压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枕边,那只手上拽着一条用来降温的白毛巾。乌攸把视线向下挪去,发现林回今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还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关键是你丫睡哪儿不好,非得睡我肚子上!很重的知不知道!

乌攸费力地挪了个身,林回今居然没醒,咂咂嘴调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乌攸刚想伸手把他捅醒,突然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好像是熬了夜,自己上一次醒的时候,光顾着迷糊和从蜀葵那里打听消息了,也没注意到林回今的脸。

他不会是熬夜照顾自己来的吧?

这家伙会这么体贴吗?

乌攸索性不动了,静静地仰面朝上,看着藕荷色的纱帐,神智渐渐清明了起来。

蜀葵说,二房的三小少爷安景嵩得了天花?而且是被一个叫南星的丫鬟传染的。

南星……是上一世里害安景卿染上天花的那个丫鬟。

天花在这古代几乎算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对幼儿来说更是凶险,来势汹汹,尤其是抵抗力差或是天生身体孱弱的孩子来说,患天花的死亡率可是很高的。

不过,乌攸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在原主的模糊的记忆中,乌攸读取到,上一世安景卿患病的时候,安老太爷相当重视,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胡大夫,和其他的几位大夫商量着如何救治安景卿。

而这次,据蜀葵说,被请来对安景嵩施救的大夫也是姓胡的,他十有八九就是原主上辈子记忆中的那位胡大夫。

同样的大夫,同样的传染者,就连患上天花的时间都是相似的,只是换了一个患病的对象罢了。

那样是不是就意味着,安景嵩也会像上一世的安景卿一样,大病一场,但是有惊无险?

乌攸正在出神地想着这个问题,林回今就动了动,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先茫然地目视前方大概五分钟后,才逐渐把涣散的目光聚焦到了乌攸身上。

他费力地辨认了好久,才发现乌攸醒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傻笑。

乌攸也坐起身来,理了理他的一头乱发,说:

“挺帅的一小伙子,把自己弄得精神点儿行吗?你是不是熬夜来着?”

林回今揉揉眼,笑得特别没心没肺:

“你不醒我怎么安心睡啊。”

嗯,不错,这孩子还是长了颗良心的。

乌攸赞许地抚摸了几把林回今的脑袋,林回今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被顺了毛的金毛猎犬,看他舒服的样子,都快要摇着尾巴原地打转撒欢了。

在确定乌攸没事、自己又彻底醒过神来之后,林回今就恢复了往日的不要脸风采,他贴到了乌攸身边,无耻地笑道:

“来,给救命恩人笑一个。”

乌攸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面对林回今肆无忌惮的调戏,乌攸只能一边磨牙一边回道:

“给你笑五块钱的不用找了。”

林回今见乌攸无精打采的模样,也自觉自动地收了声。

但是林回今乍一懂事,乌攸不习惯了。

平时这家伙不是挺聒噪的吗?反正现在睡够了,听这家伙唠叨一会儿也不是坏事。

为了引起话题,乌攸少有地自动引起了话题:

“你知道吗?二房的安景嵩得了天花。”

林回今也是睡够了,可他还是改不掉他那吊儿郎当的习惯,往乌攸的床边毫无形象地一趴,两条大长腿盘起来,懒洋洋地答道:

“我听到了。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要去救他吧?抱歉,我可没有治这病的特效药,也搞不到针管和牛痘。”

乌攸说:

“我倒不是想去救他,我要考虑这个,不如多想想怎么跟安滢道歉。但是……我总感觉,对这件事,我可以稍微借题发挥一下。”

林回今疑惑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借题发挥?怎么个发挥法?”

乌攸把身子侧过来,用胳膊肘支住脑袋,自言自语道:

“说不定……这能帮我一个大忙呢。”

林回今也学着乌攸的样子,撑着自己的脸,问:

“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