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乌攸带着怀疑的眼睛,翠萝顿时慌了神,舌头也打了绊:

“姨娘……我……”

可还未等到翠萝分辩,蜀葵便出声道:

“回姨娘,翠萝如此诬陷奴婢,奴婢斗胆请姨娘为奴婢做主。”

乌攸赞许地瞄了蜀葵一眼:

不错啊小妮子,学会打蛇随棍上了,有进步。

乌攸的回答同样十分高冷:

“我会的。”

这三个字压得翠萝面容都扭曲了起来,她还没健忘到那种程度,刚才和蜀葵的赌约,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蜀葵偷盗的话,她就要被投到官府里去……

不至于吧……

她抱着一线希望,朝前爬了几步,匍匐在乌攸脚下,额头上的汗水滴到台阶的青石板上,带着僵硬的哭腔说:

“姨娘,奴婢错了,是奴婢调查不清,就随意告状,让姨娘多费了心思,让蜀葵姐姐也蒙受了冤屈,全都是奴婢的不是。姨娘宽宏大量,求求姨娘千万不要把奴婢赶出府去,奴婢在外面没有亲眷,奴婢……”

说到最后,翠萝真的哭了出来。

她能不哭吗,一想到万一姨娘一生气当真把自己赶出了安府,她要往哪儿去呢?

丢脸什么的暂且不提,在安府里哪怕当个丫鬟,都比外面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吃穿用度要好,翠萝可不认为自己出去之后还能习惯普通平民百姓的生活。

关于她没有亲眷的问题……

其实她是有父母的,母亲是祝姨娘手底下的,专门做针线活儿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没有什么钱,可以想见,假如翠萝真的被送出去,那父亲必定会找个庄稼汉把她嫁出去。

她才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要知道,在安府,她吃得好,住得好,活儿也清闲,如果她想的话,打扮打扮,甚至有可能爬上三少爷的榻……

她宁可做那般低贱的事儿,也不要过那种每天缝缝补补劈柴做饭的苦日子,她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没过呢,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那样美好的生活,和眼前即将面临的凄惨现实分别摊在翠萝的面前,叫她的身上一阵寒又一阵热,瑟瑟地跪在台阶下,大气都不敢喘。

乌攸望着她颤抖的身子,摇了摇头。

这还没完呢,你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后,你会不会哭着喊着求我让我把你逐出安府就好。

上辈子,你出卖了乌娘,是为了在祝姨娘面前能博一个荣华富贵,这一世,我就要你看看,你一心想求的荣华富贵,是怎样狠狠地反咬你一口的。

乌攸平静地眨眨眼,说:

“翠萝,这扶风院里似乎的确有贼,要不然你的东西何以会一件接一件地丢失?蜀葵的事情,我可以做主不计较,但是,出贼人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否则,总有一天会有人偷到我头上来的。翠萝,我说的可对?”

翠萝深深地理解了“骑虎难下”的意思,趴在地上一叠声地应答“是”。

就是等你的这个“是”呢。

乌攸笑眯眯地又埋下了一个圈套:

“翠萝,你说你看到蜀葵偷拿了我赏你的猫眼石坠子,你回去查看的时候,也发现东西丢失了。可是这样?”

翠萝紧张得舌尖发苦发麻,木木地习惯性地脱口答了一个“是”后,突然,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袭击了她的心头。

果不其然,乌攸的下一闷棍狠狠地挥了上来:

“事情会有如此凑巧吗?蜀葵的猫眼石坠子碰巧叫你看到,然后你的猫眼石坠子就碰巧丢失了,难道这个贼人有未卜先知之力?刚刚瞧到我赏给蜀葵的坠子,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你的房里偷了你的坠子?”

翠萝饶是再笨也能察觉乌攸话中的意思了,她大脑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姨娘,就是借翠萝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姨娘造假上报啊,翠萝的东西是真的遗失了,姨娘若是不信,尽可……尽可……”

翠萝不敢说了,此刻,她终于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