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准听闻此言却更为愤然,略带嘲讽笑道:

“恕微臣直言!端州急报呈上一月有余,为何陛下不肯批阅?陛下确实在管,沉迷玩乐,耽误的一个月,却足以使端州百姓免于天灾!陛下!望陛下为天下苍生为首重啊!”

这话说得重了。不肯批阅?

连鲤嘲讽地一挑眉,一切批奏由太后与宰相包揽,现在要来追究她的责任了?她微微一侧头,发丝飞扬,眼眸清冷,淡淡说道:“司寇老大人,朕可说了平身了?”

司寇向明脸上悲痛神色一变,随即冷然下来,施施然一礼道:“臣冒犯圣颜,罪该万死。”

“不,你这不算是冒犯圣颜。”连鲤摇摇头回过身来,看着司寇向明说道:“宰相大人为国为民,朕心甚慰。只是危急关头,率领群臣拥堵宫门,不知该不该当罪?”

司寇向明的脸色微微愤然,一礼道:“臣自知死罪,但望陛下念臣只是心忧端州百姓,太后始终不肯召见,臣一时心急而已。”

“心急?”连鲤回过头去,继续拾阶而上,远远跑出来一句话来:“朕看你们跪在这里很舒心的模样,有那个心急的功夫,倒不如学学施昊老大人,回到各自位置赶紧筹备赈灾吧。”

那跪着的数名大臣老脸一红,却又不得发火,只能黑着脸看向司寇宰相,却见那大魏史上最年轻的宰相施施然起了身,扫了扫身前的长襟,袖手,转身就要走。

那跪着的大臣们愣了,赶紧跟着站起来拦住他急急问:“宰相大人,因何要走?”

“陛下命令,莫敢不从啊。”

司寇向明脸上端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眼中带着悲痛,摇头说道:“我们竟忘了首先最需要的不是奏请宫里的旨意,而是以端州百姓为重,赈灾为主。哎,各位大人,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等司寇向明走了,那些跪着的大臣们才互相看了看,打了个眼色,赶紧散了开来。前一刻还聚集在宫门前的十几名朝廷官员,下一刻立马倚着轿儿悄无声息地离开。

直至驶出宫门了,司寇向明才掀开微微晃悠着的窗帘往回看了一眼高大的魏宫皇墙,嘴角忽然勾起讥讽的笑容来。

在他的眼里,魏国的小皇帝,连个软蛋都算不上。

王爷与太后架空其权力,百姓朝臣轻蔑,体质羸弱不堪重用……

假如你有锦绣前程,你掌握的所有能力所有条件足以使你名留青史。

那么当阻碍这条道路的,是集合了所有不利条件的废物皇帝。

他自然是不介意帮大魏历史铲除一抹败笔。

“还有些时间啊……”他悠悠然地低笑了一声,放下挡帘,闭眼端坐,如唱戏一般的腔调来来回回喝着几句词:

“还有时间啊……再容你一些时间啊……”

再说另一边。

连鲤目视前方,稳稳地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之后,冷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数名皇卫,一看见离自己还有数十步远的慈济宫正殿,脸色不由得更加黑了起来。

“你们敢拦朕?”连鲤忍着怒气说道,气呼呼瞪着眼的模样却透着不合时宜的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