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准牵着她要往露台走去,连鲤低着头,憋着气,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脚步又是一顿,回首看连鲤紧紧绷着的脸,不知皇帝陛下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只当连鲤一如多年的闹脾气了,无奈一叹,蹙眉看着她。

“让我走吧……”

连鲤低声说道,没有看司寇准,只是下意识用手扯着手腕上绑着的红绳,牵牵扯扯,不经意间,从红线之间露出黑色阴影的痕迹。

“不需要你来负责,我也不会到处乱跑给你们惹麻烦,我会安安静静不惹人注意过下去的……”

连鲤的声音更低,抬手轻轻抚着手心,眼底更多的是不舍与害怕。

只有她自己看得到,有数道若隐若现的黑痕自她曾被刺破的指尖一路延伸,像是一滴墨水滴溅在她的指尖绽开黑色的毒花,已经蔓延到连鲤特意用红线与长袖遮掩住的手腕上,沉默地张牙舞爪,悄无声息地在她不注意的时刻,继续往着她心脏的方向进发蔓延。

那几道黑线蔓延过的地方像是在肌肤表层之下被划破的伤口一样,不见偶尔疼痛,只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不知道过几日,这道诡异的黑线会侵蚀到哪里。

连鲤的心底是害怕的,之所以下定决心有了想要逃跑的勇气,也是因为这黑痕给了她极为不祥的预感。加上她最近总觉得身体变虚了许多,吃不下东西,而又时常生病疼痛,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

不管是不是,总给了她一个借口去尝试着挣脱牢笼。

“我不会吃很多的东西,也不会花你的银两……我都想好了,我不会回来,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连鲤抹着眼睛,酸涩至极,强忍着不哭出来,可那泪水却止不住,连鲤使劲用袖子擦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司寇准,反复喃喃说道,“带我走吧……”

司寇准看着她抽抽搭搭,眼底划过哀戚与挣扎,最终是放弃的释然,薄唇微张,伸手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珠。

“哥哥?”

楼梯口的光一黯淡,施洛雪惊讶的声音响起,司寇准刚刚探出的温柔秀手还未触碰到连鲤一丝一分,随着施洛雪的声音一顿,变成了拱手,恭敬请罪道:“陛下息怒,微臣罪该万死。”

楼梯口上方的施洛雪看着他们这样,也以为是这两人又闹什么矛盾了,赶忙上前去,帮着连鲤擦着脸上的泪水,暗带焦急地看了司寇准一眼,轻轻咬了咬粉嫩的唇瓣,没有多问一句。

“怎么了?这么大人了也不丢脸,又是要罚抄东西委屈么?”

洪曼青不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她在露台那儿见司寇准与连鲤久久未归,才跟着施洛雪从露台那边找过来。

施洛雪闻言抬头一看,埋怨道:“曼青姐姐!陛下有烦心事,不许你胡说了!”

“准他哭,不准我说?”洪曼青看着连鲤懦弱的模样,轻哼一声,撇撇嘴上前来看着连鲤,半是安慰半是嘲笑道,“反正陛下什么事都有司寇准应着,哪能有什么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