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子惨叫一声,便晕过去了。

他晕得很没有形象,直接扑倒了开门的小女娃。孩子的哭嚎声惊动了门内的父亲,那一脸谨小慎微的男人小跑着出来,扶起了昏厥的小虫子,抱歉地对着对门的老头儿笑了笑,又喊了一声妞妞,让孩子跟上,随后便抱着小虫子往楼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红着眼睛的小女娃抽抽搭搭地探出门来,踮脚挂起一副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害怕地看了一眼对门的老头儿,挪了挪步子,赶紧小跑着躲进了门里,用力关上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老头儿锅里的煎饺子炸得滋滋响,一股糊味儿散发出来,他不为所动,依旧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耷拉着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对门的动静。

对门没有动静。

老头儿终于忍耐不住了,敲了敲烟杠子,起身收了已经糊了一锅的饺子,脸上没有任何惋惜的表情。

街上的行人们说说笑笑,不约而同地散开消失,热闹的长街不一会儿,就变得安静。

“收摊咯——”他喊了一声,声音苍老而悠长,铛铛敲着铁锅,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与此同时,绸缎布庄四周的屋檐上,黑压压地冒出几道人影,每一道人影就好似低掠过屋檐的雨燕般无声迅捷,低伏着身子,飞快地潜伏到位。

“收摊咯——”老头儿喊了第二声,手上的锅铲敲击得更为有力。他似乎根本看不见对面屋檐上的动静,又抬手抽搭了一下水烟袋子,闭着眼享受地呼出一圈白烟。

那屋檐上安静潜伏着的黑影似乎受到了同一道指令,飞跃而下,径直潜入了绸缎庄的院子中。

没有打斗的声音,没有呼喊。老头儿收拾着锅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促起,他忽然担心起这次行动的参与人员了。

绸缎庄的门又悄无声息地开了。

从门内出来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天真可爱。她小心翼翼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笑眯眯地冲着老头儿一礼,乖巧说道:“爷爷,爹爹请你入门一叙。”

老头儿看了一眼手里糊了的饺子。

他在这绸缎庄的对门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煎了大半辈子的饺子,既坑骗过外地来的游客,又卖过不新鲜的食材,还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暴躁脾气,鲜少有人能够冲着他做的一碗饺子来捧捧场。

只有对面绸缎庄的伙计心善,时不时过来买上两碗面汤,算是接济下这晚年不济的老人家。

于是老头儿便在这儿安了家,就像魏京大街小巷,所有的晚年不顺的老头儿一样,用着警惕而疏离的目光打量着绸缎庄前来往的人群。

这份生意不是他真正的职业。

他之所以在这儿卖饺子,只是因为对面有一家绸缎庄,而绸缎庄的主人,是某位皇亲国戚。

行动失败了。

老头儿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可以让卫家的暗卫翻入院子,却再也没了声息的理由。

也许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