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十五年十一月,北关大寒。

卫若山之子卫丰因拐骗幼女入狱,后又伤害狱卒、越狱私逃,最终在略城一家绸缎庄被捕获。

据说,被逮捕之前,卫丰为泄私愤,虐杀屠尽绸缎庄众人,甚至连路过的某位男子都不放过,被发现之时,该路人已死去多时,蛆虫遍身。而被抓捕之时,卫丰狂暴不止,双眼通红,嘶吼着好似一只野兽一般。

卫氏虐杀案一时震惊北关,贵胄平民人人自危,而一种危险的传言也在越传越广:当年长颐大堤修缮时拒不搬迁的十几户人家,早已在近两年一一死去,而死法与绸缎庄的众人一样,浮肿黑紫,蛆虫散落,很是凄惨。

有人说,是当年卫若山因大坝修缮一事办事不力,为防朝廷追查,与其子下了杀手,甚至连前不久的端州弃尸案,也与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民怨沸腾,纵使有人怀疑其中是否藏有阴谋,也在一众咄咄逼人的声讨声下闭了嘴。

北关的风雪很大,挟着血腥腐臭的消息刚刚发往京城,痛心疾首的文大人便与好友卫若山一夜深谈,第二日,卫若山便以入京辩罪的由头暂离椴城,与其子卫若山一同进京面圣。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魏京依旧一片喧闹繁华,只为了即将到来的后位之选。

市井之中,各家各户的小姐们都比不过洪曼青与施洛雪二位的呼声,而在揶揄的嘲讽声之下,司寇准的呼声似乎也并不逊色。

“要说,该是洪小姐坐上那位子,咱们陛下软绵绵的,总该有个女将军来撑撑场子吧。”有人吸溜着面条,剔着夹在牙缝里的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另一说正不耐烦地等着酒水的客人忽然发笑道:“这要是娶了洪小姐这么一吓,更加软绵绵地可怎么办啊?”

在场诸多男客,自然知道所谓的软绵绵指的是什么,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狭促的笑容来,哄堂大笑。

“诶!要我说啊,还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的!”有人高举着一手,试图吸引众人的注意,环视了一周之后十分满意众人的期待目光,得意地压低声音说道,“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吧,这大魏要是有一位司寇娘娘,那才更精彩呢!”

哄堂大笑,笑得更加痛快与放肆。

二楼雅间,清幽的布局止不住楼下的喧哗,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甜点的小男孩抬起头来,一脸天真地问着身边的侍卫道:“四醇,大魏司寇宰相家还有女儿吗?”

侍卫裴四醇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严肃道:“情报上并未提及。”

“那他们在说哪个司寇娘娘呢?”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天真问道:“那天我们看见的,是施洛雪和洪曼青二人吧?”

裴四醇点了点头:“另外还有司寇家的二公子,司寇准。”

“四醇,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吗?”小男孩想起那斜斜靠在司寇准身上的年轻公子,狐疑地皱了皱眉,情报上对这人的身份追查竟然遇到了诸多阻力,不知其背后究竟是什么身份。

“属下不知。”裴四醇为难地皱眉,面有愧色。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小男孩笑意盈盈,想起来那人活蹦乱跳的模样和情报上的某人极为相似,机灵的眼睛一转,顺着雕花楼窗望向窗外,红墙黛瓦的魏宫在氤氲的雾气显得飘渺虚无,好似不在人间的无上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