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爹爹,透着数不尽的眷念和无助。

靖王连城的脸色一白,随即欣喜若狂,像是期待着糖果的孩子一般凑近了几许,小心翼翼地看着连鲤昏睡的面庞,轻声问道:“再……再说一遍?”

连鲤梦呓般的一声过后,又浑浑噩噩昏睡了过去,殊不知,自己半睡半醒之间的一句话,将会搅起这人心中多大的波涛。

靖王见她不再回应,焦急地惊呼一声,冲着门外喊了元香与岫玉二人进来。

“陛下终于醒了?”

听到动静赶来的岫玉咬着下唇,随着元香跨进门来,回头又小心地掩上门外的湿寒。

岫玉身后的元香没有说话,只是迅速来到连鲤的床边,俯下身来,担心地用手背试了试连鲤额上的温度,皱着眉停顿了一会儿,才安心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带着歉意对着床边的那人一礼道:

“王爷,陛下高烧昏睡多日,杜太医嘱咐需要静养,还望王爷体谅。”

“杜太医可有每日巡诊?怎么这么久了,却一点起色都没有?”靖王连城皱着眉,眼底满是隐忍的担忧,看向连鲤的目光中,好似多了一丝慈父柔情。

岫玉在一旁递上来热毛巾,接着靖王的话头,噘着嘴抱怨道:“杜太医虽然每日来,也只是看看陛下有没有发高烧。不知为什么,每每太医大人想要诊脉,陛下就惊醒发火不让人接近,也不知道……”

元香给了一个不满的眼神,制止住了岫玉的抱怨,生怕她惹祸上身,取了岫玉递来的毛巾,小心地替连鲤擦去额上的冷汗,又擦拭浸了汗的发丝,小心地替她盖紧了被子,这才回过身来,对着靖王连城不卑不亢地报道:“太医大人大人说陛下没有再发烧便好。多多休息便是。”

得了心安,靖王舒了一口气,又静静地看了连鲤几眼,稍稍往前一倾身子,探出一手试了试连鲤额上的温度,然后才起身,对着服侍在床畔的元香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离去时,不等跟在身后的岫玉伸手,自己便转身掩了门,唯恐因自己多加了连鲤一丝染重病症的机会。

面对着紧关的大门,岫玉这才尴尬地收回手,走几步,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自然是看不到靖王离去的身影的,只是内心止不住一阵想不明白的疑惑感觉:说起来,这位靖王爷多年来极少回京,没想到跟陛下还真是感情好呢。若旁人不知情,还以为是对父子……

岫玉自顾自胡乱猜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赶忙去与元香收拾一番,又安静地等着连鲤下一次醒来的宣召。

她不知道,离开连鲤宫殿的靖王连城没有离宫,而是径直去了慈济宫。

一入寒冬,慈济宫环绕着的肃杀气息更为凛冽,也许是因为偌大的宫殿仅有一后一婢的原因,连城一入殿便觉得吹附在身上的空气更加冰冷。

“这么冷的天,怎的不让石兰烧些银碳来?”连城拂开垂挂的三层珠帘,自顾自入慈济宫偏殿,映入眼帘的便是卫若水身披锦裘,独自一人端坐在一案古琴前皱眉思索的模样。

卫若水听是靖王到来并不意外,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