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妞妞脸色一变,本该径直摔下去的身体却在半空中下坠的极短瞬间翻转过来,穿着绣花小鞋的双脚稳稳落地之后,这才抬头委屈地看着立在墙上的林訾桢道:“你做什么摔我?”

林訾桢不声不响,伸出二指,飞快地从身侧的衣裳夹出一只细细的黑色长虫来。

正抬着头一脸无辜的妞妞吐了吐舌头,飞快跑回了父亲的身边,手脚并用爬上了他的背之后便打着呼哨喊着驾,驾,快跑。中年男子受惊一般瞥了林訾桢一眼,见他没追来,心中安定许多,便抱着身后的女儿,飞快地往巷口之外逃走。

听着远远传来的清脆笑声,林訾桢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指用力便夹断了那只蛊虫,娴熟得好像在过去的日子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

粘腻的绿色液体从尸体中缓缓流出,林訾桢面无表情地将虫尸丢弃于脚下,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深宅墙院,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方才文励心身上残留的气息,和那人的……有些相像。

是司寇准与周易么?

也许是时候和婆婆说一声了。

文励心这般想着,又悄无声息地跃下高墙,消失在人潮之中。

数道飞檐之后,正披着热乎乎的暖裘的水三娘斜倚在门扉之上,饮下了热茶,缓缓睁眼,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那远方墙上一道灰影一闪而逝,快得好像根本不存在的轻烟一般。

“夫人,您在看什么呢?”

在这厢房门口闲待了好一会儿,方儿捉摸不准这位进府不久的二夫人的脾性,她只听说是不喜下人太近伺候,脾气倒是不错的。这二夫人自梅园回来之后便悠闲地靠着门扇喝着茶,这大半会儿了方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听闻这二夫人素来多病少出,相爷留她在齐国养病,这才回府不久。这天寒地冻地不好好将养着,若是在自己伺候下又染个风寒什么的,只怕是要遭赵老管事不少责骂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水三娘眯着眼睛打量着这相府的一切,看过了庭院中枯瘦的树,看过了角落里摆着的冰冷的鱼缸,看过了这偌大相府繁荣和顺的表象下不一样的东西。

方儿心中奇怪地嘀咕了两声: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看着的是什么呀?

水三娘叹息一笑,看着方儿眉心隐约的陈旧伤痕,怅然道:“没什么。进屋吧。”

方儿正愁着怎么将二夫人送进房里,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欢喜,应了一声便伸手接了水三娘手中的茶壶,忍着笑将三娘送进屋里,又回头将房门关严实了,又探着身子想去看看碳火烧得热不热。

一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她忙碌的水三娘眯起眼,瞄了一眼她冻得发红的手,摇着头招呼她过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