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及连鲤,洪曼青脸上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只是抚着施洛雪的背宽慰道:“今儿个又进宫了?见到了吗?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哥哥他……不好……很不好……”

施洛雪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拉着洪曼青的手拼命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连鲤的病情到底是如何地不好,只是回想起方才连鲤那白若素纸的脸色与那洒至白衣上嫣红的血迹,便觉得没来由地一阵恐惧。

更让她心惊的是,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任何常人都会恐惧而拼尽一切代价活下去,然而连鲤却好像根本没有念想一样。她见连鲤看着胸前呕出的血迹却能够挂在嘴角的微笑便不自觉地害怕,好像这人在自己一不留神之际,便会灰飞烟灭。

“哥哥的手臂伤得很严重,今天还昏迷,呕血,曼青姐姐,我真的好害怕!我什么忙都不能帮上,只觉得自己好没用……”

施洛雪哭着,抱着洪曼青哭得歇斯底里。

“不哭,没事的……”

洪曼青从未见过施洛雪如此模样,在她心底这孩子永远都是怯怯弱弱却又内里刚柔的模样。此时听她说这话,洪曼青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百转千回,又想起那闭门不出在家苦读数月的司寇准。

不知他可知道,连鲤的病情如此之严重。洪曼青眼神一黯,轻轻拍着施洛雪的背哄着她不哭。

哭也哭得眼泪流尽了,施洛雪这才啜泣着吸着鼻涕,红肿的杏眼儿泪光闪闪,柔弱无助。

房门轻轻敲了敲,巧儿在外轻声禀报热水送来了。

“放着我来吧。”

洪曼青给了施洛雪一个勉慰的眼神,松开手站起身来,将门开了一道缝隙要去接热水。

守候在门外的巧儿隐含焦虑,送上热水之后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两眼。

“放心吧。”洪曼青宽慰道,只是点了点头,又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巧儿懂事,又将门虚掩上。

她端着热水坐下,将毛巾放入水中浸湿,又提起来拧干净了,伸手要替施洛雪擦掉脸上的泪痕。

“我……我可以自己来。”施洛雪吸了吸鼻涕,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过毛巾,一点一点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痕迹。

“嗯……以往我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这样,把热得烫烫的毛巾摊开对折一次,然后整块儿捂脸上去!”洪曼青说着比划着手势,推荐着施洛雪如此这般。

施洛雪将信将疑,将热乎乎的湿毛巾整块儿捂住整张脸。

她闭着眼,感觉一股暖潮的舒适之意缓缓从脸上舒展开来,似乎从每一寸肌肤浸入温暖泉水,再任由它幻化作腾腾热气从身上散发开来。

似乎……感觉不错。

直至毛巾变凉了,施洛雪才摘下脸上的毛巾,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她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曼青姐姐……什么时候会的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