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见得何姑姑身后之人,脸色更加不好了。

宁斐斐却是眼前一亮,见皇上那俊朗模样,不禁脸红了几分,然而当触及到白芷脖子上那暧昧痕迹之时,心下一涩,手不自觉的在袖中捏紧。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太后)。”两人一起行了礼。

太后见两人,冷冷笑了声:“最近也不知道这慈宁宫是吹了什么风,这以往哀家盼星星盼月亮都难得见皇上几次,这两天却是比这过去半个月,都还见得多啊。”

听见她的话,曲司宸只是轻轻笑道:“母后言重了,儿臣知道今次儿臣将苏牟打入天牢,您一向心善,必定是不忍的,是以来陪陪母后,怕母后难过。”

“不忍?!难过?!哀家的确不忍!的确难过!皇上啊皇上,苏牟两朝丞相在这朝中根基多深,你会不知?!如今你才登基半年便贸然行动,并强硬拔了苏牟爪牙!你可知道,这一不注意……”

未等太后说完,曲司宸便打断太后道:“母后,您可知道,儿臣等这一天,已经等十年了。”

他这话一出,不止是太后,便是白芷同月妃都被惊到。

“早在西武十二年,儿臣便托魏太师暗中选拔可用人才,慢慢培养势力。后来白家之事,儿臣之事被证实乃苏牟及太子暗中策划,苏牟当时朝中根基就已坚固,是以儿臣并未动手。北夏、南荻之战后,父皇驾崩,儿臣登基,儿臣暗中让人装作苏家之人,骚扰百姓,令得他先失了民心,其后八弟明面上做了闲散王爷,却暗中同皇后的暗卫搜集证据。此时时机已到,儿臣拔除他的爪牙,将魏太师当年暗中培养之人提拔而上,并未不妥!”

此时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苏牟两朝丞相根基诚然坚固,然若放任不管的确也乃心头大患,此招非但为朝中势力大换血,也是杀鸡儆猴之法。太后其实明白,然而如今他这般说,心中无不震撼。眼前的这年轻帝王,比她想的,考虑的更多。

西武十二年……太后闭了闭眸,脸上闪过自嘲一笑,当年产下他见他孱弱多病,她将过世夏美人的儿子过继过来,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却不想,如今已经成长至斯。

□□?太后宁嫣看着曲司宸,此刻终于觉得自己老了,若说他那么早便开始筹谋,她的担忧不过多余,那么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已非她能够限制与插手,而他也无需与她多言。

太子当年伙同苏牟残害白家,白芷早便想将苏牟斩尽杀绝,苏瑾玉的事,如今苏牟的事。她知与白芷脱不了什么关系,此刻曲司宸与她多言,不过是不想让她怪罪白芷罢了。太后笑了笑,这曲家男儿,看似无情却痴情,她厌恶的望了白芷一眼。

对着曲司宸道:“既然如此,是哀家多虑了。皇上还有事要忙罢,这便不打扰了。哀家好久未见皇后,可有好多话,想同她说说啊。”

曲司宸看了眼身旁的白芷,点点头:“那么儿臣便先告辞。”

说完走了出去,宁斐斐见此秀眉一皱,面上全是不舍。

太后却是给了何姑姑一个眼神,何姑姑心领神会,跟着那背影走了出去。

最后,太后才看着跪在殿中的白芷,笑了一下:“哀家听说昨日皇上已经让你搬到了泽兰殿,还赏赐了些宫婢太监给你。”

白芷点点头:“承蒙皇上厚爱。”

“真是可惜了,哀家念你身旁只有一个宫婢,本想也赏赐些给你,既然如此,倒是哀家多此一举。”

“太后言重,太后及皇上关心臣妾,臣妾知道,心中无不感谢太后及皇上。”

“感谢?”太后莫测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西武帝在位之时,不过几个月,丽妃就生了那长公主。而这都半年了吧,后宫依旧无所出。之前你身受重伤哀家不好干涉,如今你伤势已好,若是真的感谢哀家和皇上啊,便和皇上加紧些生个,也好堵住某些朝臣的嘴!”

“皇上宠爱豫妃,对宫中妃嫔亦是雨露均沾的,臣妾相信不用多时,会有喜讯传来。”

“皇后啊皇后,自古母凭子贵,你如今是皇后,还是哀家‘宁家之人’,你是聪明人,哀家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白芷咬了咬唇,点点头:“臣妾明白。”

太后这才笑了起来:“皇后养伤也有半年了吧,许是还未真正见过你这个‘妹妹’,斐儿啊,有空你便也多去皇后宫中走动走动,这后宫中啊,还是要相互照应的。”

自太后开口后,宁斐斐听那内容心上早已带着妒意,却还是甜美一笑:“以后,可要麻烦姐姐了。”

***

殿外何姑姑追上曲司宸,在他身后唤道:“陛下。”

曲司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何姑姑无需多礼。”

何姑姑却依旧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礼不可废,今日之事,太后一片苦心,皇上乃聪明之人,也是知道太后是为了您好的。然而老奴既然已经多嘴了,皇上又是老奴看着长大,便免不了再多嘴几句,皇后与这后宫中女子不同,她性子向来刚烈,又是吃软不吃硬,她虽然重视亲情,然而若是强逼她,就怕皇上真让她有了身孕,也不一定能留住她。要打动一个人,从来不是只有胁迫这一种方法的。”

听见她的话,曲司宸冷笑一声,并未开口。

何姑姑语毕,也不再说什么,行了个别礼,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丝狠绝。

曲司宸望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离去,一旁静待着的喜公公走上前来,唤了声:“皇上”。

曲司宸才回眸看了下喜公公,他面上闪过丝讽刺,对着不远处的甲乙命令道:“甲乙,你去告诉老院正,今后那药,需得他亲自煎熬送到皇后手中。”

甲乙接过令后退下去,曲司宸才转身走着:“喜公公,太后打的主意,你也见到了,那些侍寝牌子,你该知道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