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13日的审判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实际上,包括霍恩等六人在内,当天被审判的一共有五十多人。大部分从犯被流放,小部分主犯被砍头。这五十多人没有一个法师,而霍恩等六人是少有的身为从犯被将要上断头台的。

对于这场审判的热度只维持了一天。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会花那么多时间去关注一些罪人呢?爱因斯的审判大厅说穿了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角斗场,人们被自己的正义之心所煽动,高喊着要处死这些可怜的犯人。刚刚放学跟着男友过来观看审判的贵族小姐,用丝绢制成的折扇挡住自己的樱桃小口,娇羞的对着场中央举起自己的小拳头。这跟数千年前在角斗场中,娇滴滴的向下伸出自己的拇指,要求胜者结果那个气息奄奄的可怜虫的少女没什么不同。

马洛恩自认看透了贵族的这些把戏。所谓的爱情正义只不过是他们衣食无忧之后的消遣。是口惠而实不至的无聊把戏,他们对着小狗大发爱心,却对奴隶的悲惨境遇视而不见。他们对着食物挑三拣四为了保持身材,然后将大量的食物丢进自家的狗窝;他们为了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白皙一些故意感染结核病,每天定时接受神圣魔法的治疗以保持健康,全然不顾高阶教士出诊的昂贵费用。奢侈往往伴随着虚伪,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别人,同时也说服自己。爱,美和正义,这些口号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为了边境安全,我要去十七号要塞镇守半年?”马洛恩拿着调派令,眯缝着双眼,看着乔治。

“你不用看我,这个命令不是我下的。”好友的眼光让乔治有些心虚。调派令是他送达的。这让他有一种他也是参与者的错觉。

马洛恩叹了口气,回答:“我知道。”

抱怨乔治毫无用处,作为平民出身的法师,他在法师议会没有任何地位。

“该死的烙印。”马洛恩低声骂道。

“什么?”乔治的听觉很敏锐,问道。

马洛恩连忙否认“没什么。”接着,他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这张催命符。轻笑了一声,说:“加什也去。”

“所以你也不用那么生气,毕竟有公爵的儿子陪着你。法师还有临阵脱逃权,不行就发动传送阵跑。”乔治说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马洛恩没好气的说道:“十七号要塞距离最近的人类村庄有数百里。在没有传送道标提供方位的情况下没人敢用传送魔法穿越那么远的距离,万一传送到岩石里你就只能用凿子来找我了。加什是公爵之子,家大业大,法师议会的高阶法师很多都跟他沾亲带故。提供一个建造一个临时道标简直不能更容易。”

“那你不是死定了?”乔治问。

“那还用说?”马洛恩翻了个白眼。

法师议会做这个决定一点也不让马洛恩意外。作为法师,他肯定不能像霍恩他们一样像市场里的畜生一样在审判大厅接受审判。这关系到法师的体面。但是,在海伯利安的主要参与者中,必须有人要用生命来平息伊莱恩三世的怒火。那么在公爵之子和奴隶之间做何种选择便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了。这对于法师议会那帮老爷们是送分题,对于马洛恩来说确实送命题。但马罗恩从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子。对于他来说,有两样东西是最重要的,一个是法师的身份,另一个是他的生命。后者看起来像是废话,但对于马洛恩来说,他不会为任何人去死,任何人。

“我得想想办法。”马洛恩豁的站起,披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乔治问。

“想办法。”

左相府。

马尔赛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按在桌面上。

又一个手下被波兹尔曼带走了,罪名是涉嫌贪污。

这个罪名不算错,那家伙却是吞掉了一大笔钱。只不过在皇子遇难之前吞的合情合法,皇子遇难之后便成了秋后算账。

马尔赛斯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伊莱恩三世和波兹尔曼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世人皆知,可笑的是自己以前居然认为自己能够凭借自己长袖善舞的优势在皇帝心中占据比潜邸旧人更高的位置。

我真是个笑话。

他上任帝国左相第一天就想到了。左相换了一个又一个,右相却从来没有换过。皇帝心中所向是谁简直不要太好猜。但能够等上左相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哪个不自负呢?波兹尔曼只不过跟随陛下比较早而已,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这个家伙执拗顽固,不知变通,对待手下刻薄的几乎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看,包括坐在皇座上的那位。自己如果是皇帝怎么会喜欢这种家伙?

现在看来,伊莱恩三世还真喜欢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