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风山,镇海楼。

镇海楼前是镇海崖。

崖上一块平地,背楼面东;崖下是海,峭壁嶙峋,怒海拍岩,令人望而生畏。

崖东边有一块突出的巨石,石身伸出悬崖三分有一,劲风吹过,巨石轻晃,颤颤巍巍的让人不寒而栗。

巨石之上有一抹鹅黄色,海风吹过,那抹黄色随风扬起一角,压着细软黄衫的,是一人。

躺在峭壁悬石上的人,绝非凡人。

是修士,妖,还是仙?

那人一身鹅黄长衫,青丝半挽,青丝一半儿随着风夹着衣料飞扬,一半儿压在身上,铺满半块石面。

傍晚的阳光温煦而柔和,金黄的阳光在也身上晕开莹亮的光圈,衬得青丝胜黛玉,黄衬赛霓虹。

画面让人不敢向前,既怕唐突了人儿,又怕多迈一步惊动巨石陡生异变,一颗心提着,不上不下的,想的紧又怕得很,折磨人。

能有那一身超尘逸世姿态,凡人莫不可及,大抵也不会是妖。

那便是仙了。

那人随意躺着,有时随着风晃一晃,巨石跟着摇一摇,惊险、刺激又裹杂着脆弱的美感……

“你到底要在此处不生不死的守多少年?”巨石之外凭空幻出一人,红袍金辔,威风飒爽。

“快了。”鹅黄长衫的人儿随意地架起腿,眯眼。

“守到楼灵修练出来,你能撒手不管?”

“他若不是紫微,我自会离开。”

“你当真有把握认出楼灵是不是紫微?”

“我可以。”

“你要能认出来,当年也不至于守到楼镇海最后却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

“勾陈天帝千里迢迢来趟凡间,如果只是为了说风凉话,慢走,不送。”鹅黄长衫说完,闭上眼,脸一歪,做势要睡,再不想搭理那位被称作天帝的大神仙。

勾陈天帝大喇喇往巨石上一坐,压得巨石危险地晃动。

躺着的那人眉头微蹙,不需借力就地坐起,巨石失了平衡,往外又倾斜几分。

眼看巨石就要往下倒,那鹅黄长衬美人竟站起来,甚至还往外迈了一步。

惊险!多加一步,巨石势必要掉下去,石上两人皆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谁知,那巨石反而向内沉沉压回地面。

“你堂堂一个天帝,非来折腾一颗石头,不怕三界笑话么!”鹅黄长衫嗔道。

“总比你青华天帝放着天帝不当,来人间守一座楼正经。”勾陈天帝跳下巨石,二个起跃落到几十丈外的镇海楼面前,围着楼晃了一圈,嘴里振振有词念道,“快了,快了。”

被称青华天帝的美人跟着落回镇海楼前,凝视镇海楼,轻抿唇,虽没说话,表情也是在说“快了,快了。”

勾陈天帝:“我说,如果修练出来是一婴儿,管是不管?”

青华天帝蹙眉:“你不就能想点好的!这楼修练了八十年,怎能生出来是婴儿?我看那些修练百年成妖化出人形的都是少年或青年,我这座楼何至于是婴儿?”

勾陈天帝咂摸嘴:“指不定偏来个婴儿?能化人形不过是些动物草木等活物,啥时见过楼宇这种死物也能化出人形?这事蹊跷,这楼灵化出来指不定是什么呢。”

人间一年,天上一日。

勾陈天帝到越风山和青华天帝唠了两日家常,赶着回天庭跟仙友喝剩下的半坛仙酿。

勾陈天帝前脚才走,到了天庭才端起酒杯呢,就听到凡间传来一声厉吼:“勾陈,你个乌鸦嘴,给我滚回来!”

于是高高在上的勾陈天帝一边念叨着“不会吧”,一边屁滚尿流地往人间的越风山赶。

青华先前好不容易送走了勾陈,才清静下来,小风还没吹够,忽然,崖山震动,只见镇海楼摇摇晃晃,焕出阵阵灵光。

“要化灵了!”青华唰地站起来,两步跃到楼前,瞪大双眼,紧紧盯着。

渐渐地,地面停止震动,镇海楼又稳下来。

“嗯?这又是哪一出?”青华想,难不成化灵也像女子生孩子一样,也要疼一阵歇一下再叫一阵?

听说凡人女子生孩子也有那种很快就生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