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乱了半夜,理了半夜,天色大亮后,谢灵沁和安尚羽一起出现在蛮夷大营。

“接下来,你要如何作?”

谢灵沁开门见山。

安尚宁摇头,看着谢灵沁,眼中就突然迷茫起来,“我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打倒北荣皇室。”

“这是我们如今共同的目的。

“蛮夷会反的。”

安尚宁道,“不管蛮夷这盘局谁最后赢,他们都不会愿意为北荣效命,从十多年前他们的投降就没有办法。”

“对,如果当初我娘不为北荣退兵,说不定这后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她知道了谢灵沁是南齐的公主,可是关于她真正的身世她也不太清楚,要虽,关于宇文曜对她的伤害怕,她确实切实清晰了然。

少倾,谢灵沁看着安尚宁,“那我等你把这里处理妥当了,就离开。”

“去南齐吗?”

“嗯,如今,天下之大,好像也只有南齐会收留我。”

“你一个人,许怡然呢?”

“他已经给我发了消息,在等我。”

安尚宁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眉睫微颤,“待你回到南齐,是不是就会拔兵攻打北荣了。”

“如果北皇能认输,能主动认错,我不介意,和平解决。”

谢灵沁眼底带笑,讽刺,朝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尚泞,你不知道,宇文舒对我做的事,有多深,他多有一日好好活着,还稳坐在那皇权高山,我都会如坐针毡,是对那些爱我的人的残忍,而宇文曜,他架诸于我的上海,我更不可能忘记。”

“灵沁姐姐……其实,我总是觉得,宇文太子会不会有会苦衷才让他……”

“他的苦衷,是他的天下。”

“可是,我总觉得太子……”

谢灵沁倏然看向安尚宁,眸色奇异,“你以前,可是对他最有意见的,为何现在竟帮他说起话来。”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安尚宁认真叹口气。

“你说得对,他可能有苦衷,可是,安尚宁你知道吗,一切以爱的名义所带来的伤害都是错。”

谢灵沁眸色轻敛一枉失意,“他伤了我,害了我,也帮了我,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当一切真相摊在眼前,他就是那样的他,宇文曜,他就是那样为了心中所想,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这一刻,竟不知说些什么能叫她心里的疤痕好得快一些。

“我听说你被那敏格木算计打了一掌,虽然调息好了,不过,还是需要好生休息……咳咳……”

谢灵沁刚说完,便止不住咳嗽起来,以安尚宁看过来时忙一派淡然的摆手,“无事,风寒而已。”

安尚宁这才松了口气,“蛮夷气侯过冷,你早些回南齐,也是对的。”

“小姐,方才有消息传来。”

正在这时,听海出现在宫内,立于谢灵沁几步远。

谢灵沁看着他,“说吧。”

“昨晚后半夜,端木太子在边境入发现了宇文太子,双方交手,激烈鏖战,宇文太子负伤。”

听海说到这里看向谢灵沁,不止她,安尚宁,还有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安尚羽也看向谢灵沁,似乎想看她是何情绪。

不过,她面无波澜,眼还是那眼,眉还是那眉,好像一切都没有半点起伏与变化。

“然后呢?”

谢灵沁轻启红唇,目无表情的询问。

“然后,在端木太子正要将宇文太子带走时,被紧赶至边境的逸世子和戚大人所救。”

谢灵沁眸色终于轻微一缩,而一旁安尚宁面色却是一变,“你说,昨夜,余轻逸和戚如风就到了边境处?”

“正是。”

安尚宁抿抿唇,却是一幅后怕之态,“也就是说,真是老天垂怜,如果不是端木太子正好发现了宇文太子的行踪,将其拦截,打伤,恰得逸世子和戚如风相救,那蛮夷昨夜怕是将会更乱,成为别人碗定里的肉,也是未可知。”安尚宁说到此,唏嘘不已。

安尚羽到底年纪小,此时一切以安尚宁马首是瞻,倒也没有多话。

听海不言,谢灵沁更加冷然。

“还有。”

听海又道,“小姐,据消息传来说,太子在被救之后,那个李倾玉李小姐妄想暗害太子,被太子的人当场就断了经脉,武功全废不说,以后走路都困难。”

听海说到此,倒是有些痛快,不过,谢灵沁不发话,营内气氛就显得极其冷僵。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稍倾,谢灵沁缓声开口。

听海正要退下,谢灵沁又忽的叫住了他,“宇文曜伤在何处?”

“回小姐,据说,是被端木太子一剑给穿了肩胛骨。”听海说这话时明显也是情绪复杂。

谢灵沁闻言,手却下意识的抚向了自己的肩胛骨。

当日,她这里,也曾被锋利的剑,一剑穿过,那切肤的痛,那鲜红的血……

“灵沁姐姐,你说……”

“没有死,说明他命大,是吧。”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安尚宁顿了顿,缓慢的点头,“对。”

听海这才退下。

而营帐外,许怡然听着营内谢灵沁的话,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而微微卷起的手指,又忽然松开。

蛮夷内部这一日都极其平静。

天黑时,因为许怡然的亲自来接,谢灵沁与安尚羽告辞离开。

南皇发来信息,要她尽快回到南齐。

安尚宁没有留她,蛮夷内乱未解不说,就是谢灵沁的咳嗽,她一听起来都不是普通的风寒,当想让她尽早回到气侯温暖的南齐,不说开战,身子,总是能调养好的。

椎达木倒也是感激,几分尴尬的敬了谢灵沁一杯酒,亲自带人与安尚宁一起将二人送到了通往极寒之地的路上,方才离开。

“她是你的朋友,你关心的人,我做到这份上,总是如你意了吧。”

高马之上,一片雾蒙蒙的寒气中,椎达木侧身插腰,紧盯着安尚宁,那语气,虽然粗狂,却也带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安尚宁看他一眼,便移开的目光,语气凉凉的,“如果不是灵沁姐姐,我的人不会来,敏格木不会畏惧,不会撤退,我们还是输,所以,你理当将她奉为上宾,做到这一点而已,只是待恩人之道。”

潜台词就是与我无关,这是你应该做的。

“安尚宁你们北荣女子都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吗?”

椎达木有些生气。

安尚宁没理她,一夹马腹,想要加快速度,岂料,身后一重,腰间一紧,竟是椎达木弃了自己的马,到她的马上来了。

“你下去。”

安尚宁拧着眉,沉眉赶人。

“我不下,我要看看昨夜敏格木给你那一掌到底好了没。”

椎达木说着,竟就要去解安尚宁的衣裳。

四下虽没人,可是暗处不远,却是藏了他们的人手的,这……

“椎达木,你混蛋,你再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安尚宁一声吼,椎达木终于住了手,一双浓眉却是拧得更紧了,好半天,声音轻了些,竟有些解释的味道,“我这双手,已经很久没碰过女子了。”

“与我无关。”

安尚宁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情绪,足尖凭着马背上一点,蓦然就飞到了方才椎达木的马背上,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留下椎达木坐于马上,看着越渐走远的身影,挫败的一拳朝一旁地面直轰了一个窟窿,而后,这才转头,又看向那一片极寒之地。

是极寒之地,所以那一片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驾。”

椎达木眼中精光闪过,骑马离开。

……

而此时此刻,就在椎达木离开不久后,一旁几百米开外的一片树林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头来。

“你确定这边吗?”

“当然。”

“徐胖子,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稍有差池,我可能就见不到我姐姐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谢聃聆,你哪里看出我不认真了,倒是你啊,那日灵沁姐姐出了事,你就没有影儿的。”

两个少年趴在地上,四目相瞪。

没错,这两人就是谢聃聆和忠勇侯府最小嫡子,徐世勋,那个曾经因为欺负谢聃聆而被谢灵沁教训,后来又因为谢灵沁而稍微收敛而转好的胖少年。

谢聃聆沉默半天这才崩出几个字,“我姐提前把我送走了。”

言语间也几分失落。

徐世勋一愣,又好像也不太意外,然后看了看前方,突然叹口气,“得,累死了,休息下吧,我都快一日夜没合过眼了。”

此时此刻,夕阳的微光在远方那片灰蒙蒙中的压迫下,好像都越渐弱了些。

谢聃聆看看自己一身风尘,再看看徐世勋衣袖都破了,此时毫无形象的倒在那里,如一头累瘫的猪般,上前戳戳他,“喂,你不在京中过你的逍遥日子,为什么要来这里帮我姐?”

准确的来说,谢聃聆与徐世勋是一日前在边境处遇到的,当时都可谓是“离家出走”又因为社会经验太浅,而灰头土脸的两人相见时那感觉,几乎可以想像是何等状烈,然后,二人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结伴同行了。

“我啊,我要为天主持正义啊,无意中听到我父亲和几位大人书房议事,说到这几条路线,我就想着,你姐姐那般凶悍,那般厉害,肯定走这边,所以碰碰运气,来帮帮她咯。”

闻言,谢聃聆看他一睜,轻嗤一声,不过,半响,又回头看着他,“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路线图,我们指不定得走多久。”

“别这般这般客气了了,我这一路出来,倒是觉得,比在京中好玩多了。”

好玩?

谢聃聆刚对徐世勋升起的好意,蓦然落下几分。

只是,徐世勋揉了揉鼻子,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就出来了。

“不过,你是将军的儿子,为什么灵沁姐姐要提前把你送走啊?”徐世勋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