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申时行,户部尚书王遴等人只能退下。临行时,他们听到万历帝道:“杨大为,你留下,再和朕说说那五寨堡之事。”

几个阁臣从东暖阁内出来后,关于五寨堡的事情更是轰动,京师官员们都是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打听这黄来福是什么人。这种议论,也通过大明发达的邸报系统,快速地向各地州县传播,一时间,各地的知县,知州,知府,布政使,各地边镇,纷纷注意上了这个五寨堡,五寨堡千户黄来福也成为了各人的话题中心。

不论是消息传到哪里,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各人纷纷通过自己地关系,或向五寨堡方向打听,或是派人前往五寨堡查看,一时间,五寨堡又迎来了新的一番考察潮。这次不是五寨堡附近的民堡,附近的卫所,而是随着消息的先近传到,遍及了大明地各地。

而在五寨堡这个例子面前,关于天灾意味着减产,意味着天子失德的言论,一下子消失无踪,许多言官文臣们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因为在五寨堡这个鲜明的榜样面前,他们所有地言语都站不住脚,一下子让万历帝轻松了许多,也让万历帝对五寨堡千户黄来福更为上心。

而关于五寨堡应该纳粮多少,也引起了各人地争论,争论的双方分为两派,一派是围绕着户部尚书王遴,一派是围绕着兵部尚书石星。京城地言官们多支持户部尚书王遴。而一些卫所边镇的军官们则是多支持兵部尚书石星。两派各占各地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万历皇帝朱翊钧的态度则是暧昧,两派中,也没表态支持谁。

九月十二日,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吸了一些人的注意,神宗遣内臣责问内阁:“屡有人疏请开矿,为何不见户部奏复?”

内阁大臣申时行回奏说:“天地生财本以资国家之用,况今国库无余财。山泽无遗利,为权宜之计,开矿亦不失理财之策。但开矿必当聚众,聚众必当防乱。现今山西、河南之间,矿徒啸聚,势汹汹,欲闹事,廷臣正商议如何平息。若官府开矿。恐奸民乘机争利,隐患愈不可测。且朝廷一切事务,关系大体,岂可不惜所费而为。若开矿只为求利,必须事先计算工本,募工之费若干,防兵之费若干,开矿所得之利若干。必见出少入多。不为虚费,而后才可以斟酌开采。切不可因为民间一时之私请。朝廷便可议开。户部之所以迟迟未回复陛下,原因一是为了防患,二是出于爱惜钱财,三是怕差官扰害地方军民,四是不愿意泄露国家目前窘急之状,使外夷更加轻视中国。”

听申时行这样说,万历帝只能作罢。但事实上,从大明朝中叶一直到万历年间,不经官方的同意,民间商人和官员私自开矿者不计其数,如各地的铁矿,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以及外贸中铁器输出的增加,市场上所需铁器日益增长,刺激了许多人进山开矿,每到秋收之际,各个商人豪族,或是官员子弟,就纠集凶徒,百千成群,每山起炉,少则五六座,多则一二十座,每炉聚二三百人。

还有各地的金银矿,铜矿和铅矿等,也是各地豪强勾结势家,盗矿者不计其数,即使朝廷铸币,也仰仗民铜,嘉靖时铸币黄铜照例行户部买办,有时都因为铜价太高,得不偿费。到了万历时,更是天下铜在民间为供具什器者,不知几千万亿,其产于各处名山者,豪姓大贾负贩以擅厚利,又不知几千万亿。各地地矿产收入,都为奸商专擅。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在矿产的事上,各地官员已经和商人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即便是经过官府批准的矿产,偷税漏税现象也是到了明目张胆,猖獗已极的地步,而朝廷中央,能够从开矿中获得地利益少之有少,大量的巨额到流到那些私营矿主的腰包里去。

就是内阁首辅申时行的家奴宋九,也和各地地私营矿主们有诸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来申时行的倒台,也和家奴宋九有些关系。

整个九月中旬,京师的官员们都是为了五寨堡之事和关于开矿的事吵吵嚷嚷。到了9月17日,当山西镇管粮主事张文保的加急奏折到了京城后,各人关于五寨堡的议论,就更是火热。

此时关于五寨堡地事,内阁已是没什么话说了,对黄来福的嘉奖表彰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就是关于五寨堡纳粮多少的问题,兵部尚书石星和户部尚书王遴,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9月19日,由山西都司刘甫玉领衔,镇西卫指挥使刘景春、岢岚州知州杨德符具名的奏折到了京城,要求表彰山西镇镇西卫千户黄来福。

由山西都司刘甫玉领衔上奏,这是黄来福干爹,镇西卫指挥使刘景春游说的结果,也是刘甫玉乐于做的事,对于大明来说,卫所从明中叶后就变成了二娘养的,就是因为屯田失败,军户逃亡,现在好容易卫所系统出了个黄来福,还不好好吹一下?

9月20日,万历帝终于做出了表示,要五寨堡今年纳粮五万石,或折银四万七千两,并发出了上渝,道:“朕即阼以来,宵旰兢兢,不遑暇食。夫欲迪康兆姓,首先进用人才。今有五寨堡千户黄来福,为国屯粮,使兵食自足,才堪大用。特擢升五寨堡千户所为五寨堡守御千户所,五寨堡原千户黄来福加卫守备衔,其妻黄顾氏,授以诰命,并赐银百两,绢纱各二十匹,望其忠勇国事,勿负朕望,钦此!”

这道上渝通过邸报明发出去,一时天下震动!

与此同时,一个太监也在几个锦衣卫地随同下,出京往五寨堡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