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归祥一边亡命狂奔,一边四处打量,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毕竟在屋宇之间飞檐走壁,虽然不虞街道曲折,能把在街上追赶的士兵甩开好多,但是屋顶并不平整,时高时低,时常要手脚并用爬高上低,也殊为不易。

“速速停下,束手就擒!”那黑影愈发接近了,看样子也是个汉人,但是穿着打扮也跟那些洋鬼子差不多,黑色短外套,黑色阔腿裤,配上一双牛皮轻靴,也是颇有几分帅气,“你就不要想跑了!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你又怎可能跑的掉!”

就这说话的当口,范归祥前进方向上又有几个人窜上了屋顶,这些人就是那些穿红衣的士兵了,他们一上来就举枪瞄准范归祥。范归祥是知道枪支厉害的,挨上一下非死即伤,当即朝左边迈上两部,人一下就从房顶消失了。屋顶上的追兵和堵截都愣了,稍即反应过来,一边招呼街上跑着的同伴朝那个方向围拢,一边自己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往那边追去。

还是黑衣人最先赶到,只见范归祥轻抒双臂,拉着街道边伸出的杆子,像人猿泰山似的荡着前进,偶尔还在木桩子上一蹬,又跃上另一侧房檐。这还想什么呢,追吧!黑衣人身先士卒,跃下房顶,如同范归祥一般借着街边的杆子和木桩前行,那些跳下来的英军士兵是没这本事的,只能在街上跑,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跑了半天,范归祥已是强弩之末,毕竟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逃难生涯,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野外生存,体能早已不是当初当千户的时候能比的了的。

看看前面,这马上就到城外了,只能孤注一掷,逃到城外,进了丛林,也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看看后面追兵的距离,算算速度,计算下逃出城需要的时间,这次能逃出去的把握还是很大的。这一结论让范归祥很是振奋,不自觉的又加快了些许速度。

近了,更近了,已经到了城门的边缘了,跳下这个屋顶,只消八九步,就可以出城了。

广阔天空,等着我们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城外那么大的地方,有丛林繁茂,躲进去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了。

最后一步,弹起,落地,就完美了!

就是最后一步,就在范归祥右脚猛蹋房檐的时候,只听身后啪的一声,一颗弹丸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范归祥的右脚下,把房檐打缺了一块。范归祥一时收力不及,跌落下来,为了避免背后小海平被摔着,只好硬挺挺的面朝下趴在了地上。真正是倒了霉了,正好有块石头在范归祥脑袋的为止,一下子就开了瓢了。

这一下摔得沉重,范归祥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开启了水陆道场,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脑袋里响了又响,双臂支撑起上身,右腿前伸想要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歪,只得右膝盖着地。抬眼看看,双目中一片血红,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转动。晃了晃脑袋,范归祥脑子里一直在不停地问,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这是在干嘛呢。虽然脑海里还是一片浆糊,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挣扎着站起身,不敢站直,只能双手扶着腿,弯着腰立在哪儿。

模模糊糊的,好像四周有脚步声靠近,范归祥抬头看看,只见十几个红衣军士在那个黑衣人的带领下围了过来,十几支枪的枪口正齐齐指着范归祥。

黑衣人看看范归祥的状态,知道现在范归祥已经是脑震荡了,没有反抗能力,一挥手,过去两个红衣军士,拿绳子捆住了范归祥,当然,还是把范海平给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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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估摸着得有差不多两个小时,范归祥才从脑震荡的影响里完全恢复过来,意识清晰了,记忆也开始发挥功效。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在了一个类似十字的架子上,左右双臂分开被绑在两边,脖子也被固定住了。眨眨眼,额头上有点刺痛,伤口是已经止住血了。

这是一间非常正统的牢房,不过不正统的是,牢门旁站着的持枪的红衣军士。忽然,只见那名军事猛地站直,两脚跟并在一起,强也太奇靠在肩膀上,嘴里喊了声不知道什么的话,接着就看见三个人走到牢门口。两个是红衣服的军人,不过明显里面有个官职比较高,因为他走在前面,另一个就是之前在外面追捕范归祥的黑衣人。

三个人走进来后,黑衣人给领头的红衣服搬了把椅子。红衣服施施然坐下,叽里咕噜地说了句话,范归祥是听不懂了。好在他们也知道这点,那个黑衣人翻译道:“这位是东印度公司的史密斯上尉,有点事需要你合作一下。”

东印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