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崔绾绾离去后,陈上师心下似乎宽慰许多,凝神思虑后,提笔手书一封,用红蜡封好,便让紫苏服侍沐浴更衣歇下了。

第二日卯正起床,洗漱更衣后,命小丫头去唤了红玉来。红玉进到海棠苑,陈上师刚由杜嬷嬷侍候梳妆完。

红袖请了安,便笑道:“上师今日可比前几日精神多了。”

陈上师也不多语,吩咐紫苏去取柜子里一个雕花红木匣子,打开,里面一个锦盒,再打开,是一支色泽通透的红玉簪子,躺在锦盒里,散发温润的光。

陈上师凝目看着簪子,半晌,合上锦盒,取出昨夜的手书,置入匣子内,合上木匣,吩咐红袖道:“你亲自走一趟,去城阳公主府上,找她府里的一等管事嬷嬷张氏,就说是她冀州的亲戚来探望,见到张嬷嬷后,也不必多说什么,只将这个木匣子交与她,就说你受冀州陈夫人之托,请她将此物转交给公主,你也不必等回信儿,只管回来。”

红袖应诺一声,双手接过红木匣子,捧着出去了。

薛府后花园的亭子里,城阳公主正在喝茶赏花,与身旁的乳嬷嬷说些闲话儿,好一番悠游闲适。忽见张嬷嬷持了一个红木匣子匆匆而来,待走近时,更看清了她手上之物,神色微变,示意旁人退下,唤张嬷嬷近前来回话儿。

张嬷嬷躬身上前几步,双手捧着木匣子置于公主面前的案几上,打开,见是一封信,取出奉与公主。

城阳公主拆开信,渐渐的看的眉头蹙起来,又打开锦盒看到红玉簪子,怔了一怔,吩咐张嬷嬷暂且退下,又唤了乳嬷嬷和贴身婢女过来侍候。

“刘嬷嬷,你递张帖子进宫里,就说我府上暖房的牡丹近日开的正艳,想邀了公主来赏玩,恳请陛下和娘娘恩准。”城阳公主思忖半晌,朗声吩咐身旁的乳嬷嬷。

刘嬷嬷得了吩咐,自去办差了。城阳公主也无闲心赏花,便吩咐婢女时候她回房歇着。

邀月楼里,一众人心焦却又无奈。郑柔对着妆镜,看着自己形容晦暗的模样儿,不禁怔怔的垂泪。哭了半晌,又愣了一会儿神,唤过郑嬷嬷来,让她侍候着重新梳洗了,仔细的敷了粉,画了妆,换了身爽利的衣衫,起身往陈上师的正厅走去。

陈上师也正歪坐在榻上怔怔的出神,见郑柔来了,便招呼她坐,正想着怎么安抚她几句。

郑柔深屈膝施礼道:“玉娇姐,阿柔此次怕是要连累你了,此次灾劫也不知躲不躲的过,倘若躲不过,阿柔定要自己担着,绝不能让玉娇姐为难,只是,阿柔若有什么不测,畅春园日后,就拜托玉娇姐了!尤其是怜儿,我眼见着长大的,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就是......命薄......”已是哽咽难语,眼眶里泪珠大滴滚落。

陈玉娇忙着上前扶起,叹道:“阿柔,你这是说哪里话,咱们这些年,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此次,是难了些,也并非全无转机,你可别先急坏了身子,畅春园日后还指着你呢。”

郑柔强忍着泪道:“玉娇姐,这些年,我撑的着实辛苦,此次若躲不过,就是我的命了,死也好,回乡也罢,我都认了......怜儿那孩子,在牢里吃这番哭,也不知她挨不挨的住......她也是个苦命的,家里,怕是回不去了,我教她一场,就当亲女儿一样......”

“阿柔,你先别气馁,这祸福的事,谁也说不清。”陈玉娇安抚道,“再等几日,若怜儿姑娘能出来,日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若是,真有什么不测,我答应你也就是了,你可别哭伤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