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若真的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告辞了。”崔绾绾温婉一笑,款款施了一礼,便欲往外走。

“别别别......”李云青忙伸手拦住,“我这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侠义心肠,感天动地,崔姑娘也不好意思推拒吧?”

崔绾绾一脸听不懂的表情看着李云青。

“我的同窗好友崔明熹......”李云青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上元节时见了姑娘一次,便跟丢了魂儿似的,灞桥边又见了一次......我给崔兄夸下海口,说是替他打探了,待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这,崔兄过两日就要回了......我总不能连姑娘的面儿都没见过吧?”

李云青顿了一顿,迎着崔绾绾恼怒的目光,语带委屈道:“你别那么瞪着我!我不是为自己,是为朋友!崔兄生的儒雅风流,眼界却高的很,一般女子他还瞧不上呢!你确实不一般,那也不能这样拒人千里,再怎么说,你也是舞优......”

“舞优怎么了?”崔绾绾唇角漾出一抹浅笑,好整以暇的看着李云青。

“舞优很好,崔姑娘舞姿惊为天人,异常难得。”李云青笑嘻嘻,“更难得的是,一身傲骨,如寒梅映雪,气度不凡。”

见崔绾绾不语也不怒,又道:“所以说,与崔兄倒是般配的很,一对璧人!”

“想不到,司空府还有闲心给人做媒?”崔绾绾笑靥如花,“李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一介舞优,实在不敢高攀公子的挚友,况我此生醉心乐舞,无意他想。”

“我也没别的意思。”李云青苦着脸道,“我夸下海口,那时还不知道崔姑娘大名......我这都是为朋友,这份情义,崔姑娘也该动容,不如,见见崔兄?”

“李公子待朋友有情有义,我很欣赏。”崔绾绾温婉道,“只是,我已有言在先,岂可食言?至于你那位崔兄,想必知道原委后,也能体谅你。”

“崔姑娘,不如听在下一言。”一直未说话的赵永诚见崔绾绾似是要走,便起身过来拱手道。

“不知赵公子有何高见?”崔绾绾并不反感稳重自持的赵永诚,至少看上去比胡搅蛮缠的李云青要靠谱。

“今日之事,我这位李兄确实唐突,我代他向姑娘陪个不是。”赵永诚温厚一笑,“崔兄的事,我也是见证人。在下的看法是,崔兄一向沉稳内敛,却是两次见姑娘时都面色异常,个中原委我并不得知,究竟是一见倾心还是另有隐情,皆有待崔兄回来后才可知晓。我等只想请姑娘喝杯清茶,并无宴饮,也未请姑娘歌舞助兴,算不得姑娘食言。姑娘出了邀月楼,交几个朋友,也在情理之中。我知姑娘才情甚高,然我等也非俗人,不至辱没了姑娘。”

“赵兄言重了!”崔绾绾恭谨的屈膝施礼,“我与你们所说的崔兄素不相识,至于他是怎样见到我,又怎样举止异常,皆与我无关。至于交友,我一介舞优,不敢高攀几位贵人。今日,李公子在大街上冒昧拦车,所幸未有伤损,也就罢了。若无事,绾绾告退。”

“你太张狂了!”李云青终于收了笑脸,面色红涨,以折扇指着崔绾绾,怒道,“我诚心诚意,你不识抬举!实在轻狂!轻狂至极!”

“李公子息怒,气急伤身。”崔绾绾似是很歉疚,对李云青款款屈膝一礼,温言软语劝道,“绾绾一介舞优,实在不敢无故驳了公子的颜面。只是,邀约之事,我已放出话去,若因公子而食言,只怕这长安城中,不但我招人嫉恨,公子也要受我牵连。再则,诚如李公子所言,崔公子儒雅风流眼界甚高,未必对我就另眼相看,李公子会错意也未可知。我既已言明,此生痴迷乐舞,心无杂念,自是无意。李公子若真为挚友着想,如此强我所难,也非良策。”

一席话说罢,李云青暗暗心惊,心中怒意已消去大半,面上却犹有不甘,冷笑一声,咬牙道:“当真是伶牙俐齿!”

一旁的赵永诚听完这番话,也是神色一震,不禁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面对李云青的盛怒她毫不慌乱,面上始终带着妩媚又不失端雅的笑,嗓音甜润如泉水叮铃,说出的话却是半分不让,偏又叫人无法驳回。

赵永诚见李云青半晌没说话,只得笑道:“崔姑娘言之有理,今日之事,确是我等唐突了,望姑娘海涵。不过,崔兄对姑娘,确实异于旁人,此事待崔兄回来后自有一番计较,也请姑娘思虑一二,我等并非有意让姑娘为难,凡事总有变通之法,姑娘并非不出邀月楼,与人喝茶也是可行的。”说完,目光沉肃的看着崔绾绾,隐隐带着震慑之意。

崔绾绾神态自若,嫣然一笑:“赵公子所言极是。只是,我素来不喜被人强求,更加不喜被人跟踪。二位公子出身书香世家,生的也是仪表堂堂,言谈举止一派君子风貌,绾绾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赵永诚闻言,神色赧然,强撑着拱手道:“今日叨扰姑娘了,请姑娘慢走。”

“唉唉唉,这就走了?”李云青看着崔绾绾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嚷嚷道,“好不容易拦下的......”

“行了,你就别再胡闹了。”赵永诚没好气的将李云青按坐下,气恼道,“你出的馊主意,她这是生了嫌隙了!什么书香世家君子之风,这是明晃晃的嘲弄!”

“我出的主意,你也没反对啊!”李云青似是丝毫不觉得羞赧,抿一口茶,一脸无所谓道,“我不就是探了她的行踪,安排了一场偶遇么?谁说读书人就不能干这事儿?这些计谋,都是书上教的。”

“计谋?”赵永诚又好气又好笑,“我看你是兵书读多了,她一个姑娘家......你这是偶遇?这叫伏击,就差拦路抢劫了!”

“唉唉唉,这么说就言重了啊!”李云青不满的纠正,“说伏击,也还算得上,出其不意嘛!不过我没打劫啊,我从始至终以礼相待。”

赵永诚摇头苦笑,便不再理会,只顾喝茶。

李云青眯着眼,摸了摸下巴,笑道:“赵兄,你别说她一个姑娘,这份英气还真是少见......莫非有人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