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辰?”崔绾绾忽然有些慌乱,“可是误了给师父请安?”

“姑娘,现在离辰时还差一刻钟。”

“扶我起来洗嗽,动作快一些,还是赶得及的。”崔绾绾说动就动,双脚已踏到地上了。

“姑娘,你别急。”绿茗忙蹲下身侍候崔绾绾穿上软底鞋子,又抬起头,犹豫道,“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我看这请安的事......上师早就允了你不必每日都去的。”

崔绾绾一惊,忙坐到妆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只眼睛红肿的像熟透的桃子!

她恍惚记得,昨日确实哭过,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哭了多久睡了多久,双眼就这样了!

“姑娘,咱们拿热巾子敷上一两刻钟,也就差不多好了。”绿茗说话时,丹心已捧了铜盆绢巾进来。

温热的绢巾敷在闭着的双眼上,崔绾绾仰躺在榻上,吩咐绿茗:“你去走一趟海棠苑,就说我今日贪睡,起的晚了些,没什么大碍,上师父不必挂心。”

陈上师这些年乐得清闲,也免了崔绾绾的晨昏定省,不过崔绾绾还是尽量按时按点的去请安,有几次因事耽搁了,陈上师未免要问一问,可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后来崔绾绾只要不去请安,便都要打发绿茗或丹心去说一声,或是自己晚一些时辰去陪师父说说话。

不过今天她这脸色,还是不要让师父看见,今日一天都不想见到师父,以免她问出原由来。更不想见到姐姐白薇。

想到这里,崔绾绾对着即将出门的绿茗又嘱咐了一句:“你快去快回,我敷了眼,便要出门去,有要紧事。”

绿茗答应着去了。丹心侍候崔绾绾更换绢巾,直敷了两刻钟,再拿铜镜照时,崔绾绾才觉着这双眼能见人了。

起身梳洗好,换好了衣裳,绿茗也回来了,见崔绾绾已换好男子锦袍,绿茗忙去柜里拿小厮的服饰换上了。

早膳已摆上桌,崔绾绾接过丹心递上的粥,胡乱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取过绢巾净了手脸,主仆二人急匆匆的出了门。

“绿茗,我昨夜哭了很久吗?可有说什么梦话?”马车里,崔绾绾一脸尴尬的问绿茗。

“姑娘没说梦话,却是忽然就哭,哭着哭着睡沉了,没一会儿又哭一阵......从下半天儿到夜里都这样,婢子吓死了!”绿茗一脸担忧,“姑娘昨日究竟遇着什么事儿了?程公子亲自送了姑娘出来,看上去,不像为难了姑娘......”

“没什么大事。”崔绾绾不自在的掩过去,“我大约是做噩梦了,自己也记不清。你看我这脸色,现在能见人吗?”

“比刚起时好多了,不细看,还真看不出。”绿茗认真的看着崔绾绾,认真的说了结论。

“嗯。”崔绾绾闷闷的嗯了一声,对着外面扬声吩咐车夫,“慢点赶车,我今日头晕。”

绿茗一听,忙问道:“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咱们回去找个郎中看看?”

“不必了。我闭眼歇一会儿,到了叫我。”崔绾绾合上眼,想趁马车晃晃悠悠慢慢去往竹舍的途中,再让双眼好好歇一歇,她可不想肿着眼去见杨少华。决定今日不能留在锦云轩,以防师父和白薇看出不妥时,她只想出来找个人好好说说话,头一个便想到了杨少华,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方才说头晕只是找个借口,想让车夫慢点,她好多些时间休养双眼。既然出来了,别说无恙,就是有什么微恙,也不能中途回去请郎中,惊动了师父和姐姐,必然要问她为什么哭成这样,那就不是一句做噩梦能糊弄过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