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泰甲九岁的生日。

来到这地方也快九年了,泰甲对于所谓的生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了,如果按照正常年龄推算,自己也该算是二十九岁,快到中年人的年纪了,只可惜心智一直保持在二十岁时。

但为了祭奠上辈子的事,他还是想画一幅过去的全家福,只是毛笔抬到一半却止了下来——全家福,他要的是实,却不是神,自己毛笔能勉强画出神,却画不出实。

而且也没听说过哪个国画大家用毛笔画人画的出名的,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画的可都是动物啊。

“要是有铅笔就好了,那就可以画素描了……”

泰甲并不知道先秦的工艺能不能做出铅笔,要知道春秋越王勾践剑的技术工艺可是媲美现今技艺的。没人知道先秦的祖先有多强大的技术……

正思量间,隔壁忽然有了动静,泰甲连忙将笔放下,遣退仆从,耳朵又靠在了墙壁上。

“……吾父看来是不罢刀兵誓死不休了,湔侯可是个刚强的人,怎可能因为他只言片语拱手投诚?……唉,此番定然会流血了!”

泰甲分明听出这是养乐多的声音,心中一惊——养渊难道已经准备发兵了?

汤成忧虑的说道:“吾父尚且不知我软禁神子之事,若此事让湔邱罗知道,只恐他临死反扑,率军来攻我族……届时两败俱伤,唯独蜀山氏得利……你是尊父最爱的儿子,难道你劝他都没用?”

“他已经快疯了,说是为了拿下蜀国、楚国,再进军天下!……怎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

泰甲都快懵了,这养渊还有此等志向?那怎么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汤成默然,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你想过阻止尊父吗?”

“君父者,天也!父命君命,岂可阻之?”

“他可不是我的君父,我只知道他的理念与你不同,所以我便要阻止他!”汤成竟把这暧昧的言语说的无比严肃,“我们阻止不了他的兵马,但他若要神子,我们便将神子给放了!到时候他忙碌一场,终成空梦!”

养乐多忙道:“不可不可!若是如此,吾父会迁怒贵族,这样反倒落下了口实,使得吾父重新率军攻打商人!”

“他不会的……”

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二人陡然一惊,汗水缓缓而下,却看着门外的幽影,喝问道:“谁?谁在偷听?”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泰甲微笑的面庞,缓缓道:“二位,恕在下唐突,偷听二位的议事……”

“你,你是什么时候……”汤成结结巴巴,成不了一句话。

“一个月前。”泰甲悠悠道。

汤成瞬间瘫软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没曾想他与养乐多之间的谋划早就被泰甲发现,他还天真的以为瞒过了他!

不过养乐多却镇定了许多,见泰甲并无怒意,便道:“既然神子已经知道了我等议论之事,想必也知道了我等图谋……既然如此,我等死而无憾!”

泰甲并无怒意,可见他并不打算杀他二人,自己说让他杀死自己,也算是诈他。

“我为何要杀你二人?”泰甲笑着进了门,将房门掩上,“诚然,知道你二人软禁我之时,自是无比愤怒……不过这是养渊之策,你不过是个实行人,我不怪你……更何况养渊欲起战乱,你心怀仁德,不爱刀兵,即便你是他的儿子,我也不愿痛杀无辜,如此与恶人何异?”

他又看向汤成,笑道:“此人皆是为你而行,我更怪不了他!”

汤成养乐多面面相觑,松了口气,这才起身行礼道歉:“多有得罪,好在神子宽容……”

“闲话休说!”泰甲坐到了榻上,神色严肃,“养渊欲起刀兵,我部落虽有防范,但却非敌手。若是强攻,则养渊惨胜——商人无军,最终受益人是谁?”

“这……”

养乐多思量一会儿便道:“羌族的郫击?”

泰甲点了点头:“养渊惨胜,若郫击有意,大可乘此机会拿下整个湔堋!养渊志大才疏,却连这一点都意料不到,当湔堋的牵制链是假的吗?……还妄图称霸天下,中原的合纵连横可比这区区湔堋更为复杂!何其可笑!”

养乐多看了眼泰甲,不知做何言语,虽然他骂了自己的父亲,但他却无法反驳。

泰甲又道:“只要养渊不死,这场战争便无法阻止……但若是你我三人相互配合,可以使得伤亡降至最低,除却蜀山氏,各部落皆不会有任何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