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之内,百官臣僚,黑压压一片,好似一群乌鸦,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攻蜀乃我秦国大计,岂可错失如此良机?”

“不可不可,此贼来路不明,若是计算我大秦,便是死路一条!”

“量一小儿,岂是我等对手?若是放掉此等良机,尔等担得起这误国之罪吗?”

“我大秦还是当将目光放在关外,小小蜀国,不急这么一时。”

……

嬴驷斜靠在椅架上,似是假寐,耳朵却时常一动,仔细聆听着臣下的意见。

作为当权者,他不能直接将自己的意思抛出来,让这些家伙自己争,谁争赢了,再来与自己说话。

渐渐的,朝臣分为三排,一派乃是以樗里疾为首的攻蜀派,一派乃是张仪为首的伐韩魏派,还有一派是士族为首,唯恐秦人伐交坏了自己利益,主张修内政,平西戎。

而樗里疾的派中还有两派,一派便是昭云所求的缓缓而进,另一派是以司马错为首的强攻派,直接进攻巴蜀!

争论声渐渐小了,终于有人想起了殿上那存在感淡薄的秦君,出列道:“君上,此乃天赐良机,稍纵即逝!恳请君上罢免误国臣相张仪,否则我大秦危矣!”

这是个平日就看张仪不爽的大臣,他的话自然也是说说而已,若仅仅是军略不同就罢免官职,,那秦国一年得罢免多少国相?

不过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人朝秦君进谏,越来越多的人也走了出来。

“君上,伐蜀必经南郑,我大秦如今与魏韩交战,若是得罪了楚国,三面环敌,如何是好?”

司马错昂然出列,轻喝道:“不然!君上,灭蜀则得楚,楚国定不敢妄动。臣主张拔师攻蜀,借此良机大破棋盘、葭萌二关,得巴蜀之地,我大秦将虎踞天下!”

“司马左更此言不妥,我大秦主力此刻尽在河西,冒然兴兵,岂不让诸国震动?”张仪出列驳斥,一声轻喝,便如鹰击长空,“君上,仪以为为今之计,乃是继续进攻魏国,将河西之地尽数揽入我手!”

“张仪贪婪,得宁秦上郡而不知足,魏国岂会将河西尽数奉上?为今之计,还是修内政,攻西羌,扫除我大秦内患!”

樗里疾见众说纷纭,秦君恐怕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连忙道:“君上,不如请苴国使臣来辩,此人言之凿凿,臣下确信,他定能给君上最好的答案!”

樗里疾说罢,立马有士族嘲笑:“左庶长说的是那十几岁的小儿?就连左庶长都无法做到力排众议,那小娃娃又能如何?”

“可不是?只怕到时候刚刚上了云台,便被这阵势给吓着了!”

“哈哈哈哈!”

面对此事,众臣见解竟是出乎意料的一致;看来这是苴国无人,竟让一小孩担当此等重任!

赢驷假寐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道:“我看那使者虽然年轻,却谈吐不凡,针砭时弊,知道我大秦需要什么!不似这其中的某些人,心无点墨却夸夸其谈,误国误民自以为是!”

笑声戛然而止,秦君发威,所有人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脑袋,听他教训。

嬴驷眼神一瞥,旁边的侍从会意,连忙将昭云方才呈上的包裹递了上来。

“来,你们猜猜,此包中有何物什?”

张仪、樗里疾四人心照不宣,眼神在殿中游荡,看这些秦臣如何作答。

一个年迈的臣子道:“君上,老臣猜测……乃是苴国重宝,此贼窃之赠予君上!”

“不然,蜀国产铜,此物当是精致的青铜器物!”

“我以为是与和氏璧、随侯珠可齐名的珠宝。”

众说纷纭,而嬴驷却缓缓打开了包裹,令所有人惊诧的是,原是一包蜀土!

“这包蜀土,便是他赠予寡人的礼物!”嬴驷轻笑一声,命随从将蜀土挨个传看,“此子……深知寡人之心!蜀土我接下了,岂有送还之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