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敬的处置方法,田礼很不满意,极其不满意。

他的目的是为了借陆家这块跳板扳倒整个陆家,结果敬是怎么解决的?

陆仁贾判五年流刑,连个肉刑和罚款都没有!而陆氏除了近几日陆永仁病故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陆嘉仁依旧掌握着童镇的经济命脉。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卢家明明是受害者,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加害者。整个卢家的资产被全数查抄,奴仆或死或流,能够制约陆家的唯一家族,从此在历史中除名。

整个事件最大的受益者,依旧是陆家。

不过紧接着,田礼就释然了;因为卢家的财产依旧恐怖的吓人,光那一千三百万的家资,就足以让他富足一生,更别提那些良田与宅邸了。

没错,从一开始,田礼就没有打算将这些财产上交,而是打算中饱私囊。

不用钓鱼执法了,这家伙走夜路都已经不怕鬼了。

有了这一千三百万,还管那陆家做甚?

而几乎是在同一日,邹忌已经回了临淄,面见齐威王田因齐。

此时的齐威王已经五十四岁了,已到了晚年。齐威王的一生也是稀奇古怪,时而沉迷酒色,时而励精图治,不过他的功毕竟大于过,故而历史评价也是甚高。

早在十几年前,齐威王便有烹杀阿大夫而重即墨大夫的故事。即墨大夫励精图治而不知贿赂朝官,而阿大夫不理政事却阿谀权臣,最后齐威王眼明心细,将齐国七十二城的墨吏一一封赏处罚,从此齐国朝纲肃穆,皆以才能功勋认事。

但朝纲肃穆,不代表整个国家都好了起来,再庞大的帝国总会有蛀虫,童镇的官吏便在其中。

为了迎接邹忌,齐威王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邹忌是他的心腹人士,礼格不可低,但也不可僭越;公侯之礼待之,便也算是符了他的身份。

邹忌着朝服孤身入殿,面见威王,威王笑道:“成侯此来,定有妙言教孤。”

齐威王年过五旬,须发皆白,眼睛深陷,虽豪气磅礴,却不再有年轻风范。

邹忌拱手行礼道:“王谬赞,今齐国朝纲不整,墨吏为患,臣有不治之过,安敢教授大王?”

威王命人赐座,念邹忌老迈,所以就没有给垫子,而是允许他坐在马扎上。

马扎与朝堂格格不入,按理来说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足以见得威王对邹忌的重视。

邹忌坐定,威王又道:“三十年前,成侯以鼓琴之事授孤,又新修法律,改革以谏得效甚为明显。而后谏孤广开言路,齐国上下同心,得四国来朝。而今成侯却说自己有不治之罪,却是为何?”

邹忌拱手道:“不敢隐瞒大王,今有高唐邑下童镇镇守田礼,欺下瞒上,所犯罪行三十余状,有害于我国,臣请批捕童镇自上而下墨吏三十七人,另更换守军五百,以正国威!”

威王一愣,疑惑道:“此高唐之事,应由田盼整理,上报于孤,怎的会劳烦成侯?”

“童镇近临淄而远高唐,臣乃国臣,却不知国都之下有此等佞臣,实有罪过,如何敢劳烦盼子?”

“原来如此……”

威王点了点头,对于邹忌他是无比信任,而且邹忌也确实无愧于他的信任。除了逼走田忌,他的一生几乎完美无瑕。

“既然成侯发话,那便着匡章领三千兵马与你前往童镇,拿下这等贪官污吏!”

邹忌没有答应,而是问道:“大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威王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见外?但说无妨!”

“童镇不过一三千户小城,却有这般巨贪,可见我齐国之朝纲虽有整改,但依旧弊端重重。臣请如十年前一般,召集我齐国百城墨吏前来临淄述职,赏有功之臣,罚有过之吏,重振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