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封信也不知道能否寄到秦承炎的手里,风雨乱世,这一别恐怕真是漫长的一辈子了。

走回去的时候,我遥望着那栋奢华的别墅,始终没有家的归属感。但一想到这些房子有可能是秦承炎所建,心里又宽慰多了。

我很惊讶,秦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却没想到也衍伸到香港来了。难怪秦家的人都争着当家主,大概也是有这一层原因的。

到家时,杜鹃给我做了碗鸡蛋面,吃的时候她站在边上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杜鹃?有事情吗?”

“少奶奶,其实贝勒爷对你也是有心的,这婚礼虽然办得有些仓促,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我在杜府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上心过。”

杜鹃的话令我心头一阵恶寒,杜明熙对我这态度如果叫上心,那这世上真没有恶人了。忽然间这面我再也吃不下了,胃口全败了。

我甚是无奈地看着她,冷冷道:“杜鹃,你维护杜明熙的心情我不置可否,毕竟你是杜府的人,但请你别来当说客好吗?他什么人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还不用你来提醒。”

“是真的少奶奶,其实你对贝勒爷一点都不了解,他……”

“好了,我有些累,先上楼歇息了,没事就别来扰我好吗?”

我直接打断了杜鹃,起身就上楼了。不是我非得给她难堪,而是杜明熙跟我之间这怨恨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从他强行娶我开始就不可能。

像我这种本性单纯的女人,本就没什么心眼,可他偏偏用尽手段把我往死里踩,我又怎能原谅他?

上楼后,我径直来到了书房,想看看书平息一下心头的怒火。杜明熙很喜欢读书,这点爱好我倒是挺欣赏,他各种各样的文集都有。当代文豪的文集,随笔他都收藏了。

我翻阅了一些书籍,心里烦躁也没什么兴趣看,又随意拉开了抽屉翻了翻,看到了一沓手写英文的货单,竟是各种各样的西药成品和针剂,都是十分昂贵的药品。

而令我惊愕的是,这批药是准备送去都城的,签收人是日本军营的山联大佐,还有一封密件。

杜明熙这个家伙居然为日本人做中转,怪不得那些丧心病狂的日本人把他奉为神灵一样。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爱国情怀啊,这个混账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药品出港的日期,就定在这月的十七号下午三点钟,距离现在还有四天。

我记下了货单上所有的说明,又小心翼翼把货单放好,把进来过的痕迹全部收拾干净了才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室,我心头热血沸腾,脑中总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让日本人得到这批药。可是,我现在孤身一人也做不出个啥,跟杜明熙公然作对,无疑是等于以卵击石么?总得想个万全之策。

黄昏的时候杜明熙回来了,我正在沙发上看报纸,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我对他越发反感了,其实以他的能耐完全可以对国人做很大贡献。可他偏偏与日本人那样亲近,还自我感觉那样的好。

“夫人,我回来了!”他走到我边上故意这样喊道,带着几分玩味。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贝勒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望娘?”

“暂时都不可以,她现在不适合见人。”他脱掉西装递给了杜鹃,走到我面前勾起了我的下颚,“哟,你今天怎么没有对我张牙舞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