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君和程缨走在充满了流民和乞丐的街道上,这里距离预城太近,没有办法不受战乱的波及。

“这里的郡守还算是有能力的。”林言君不由得感叹。

“有能力?”程缨嫌弃地避开一个从他身旁走过地乞丐,“看看这满大街的难民,可是比京都街道的繁华差远了好吗?”

林言君冷笑了一下说道:“京都的繁华是因为守卫们把灾民们流民们挡在了城墙之外,你看这里虽然充满了流民,但是至少没有叛军。”

“我觉得京都的做法没有错啊,京都嘛,肯定要有个京都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这里比不上京都呢,那你还是回去吧,郡王在那里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属于那里,不应该来这样的地方。”

程缨愤怒地说道:“他为我安排?他为什么要为我安排?我不需要他为我安排!”

林言君暗暗摇了摇头。

“我在师父那里学到了许多,可是在京都那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不到这里来,我就永远都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出人头地,就要永远在林清泞之下。”

“怎么会被人看不起,在这样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你的生活还不够好吗?每天吃喝不愁,什么也不用苦恼,多好啊。有多少人都在羡慕这样的生活。”林言君感叹道。

“你真的觉得每天吃喝不愁就是幸福?就没有苦恼?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没想到你居然和旁人一样。”

林言君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大部分人都这样想,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不一样?”

看着远方的战火和满街衣衫褴褛的难民,林言君说道:“你看看眼前这幅景象,你出来要干什么?你不满足你的生活,可是你的生活是那么多人所奢望都奢望不到的,你不觉得你应该珍惜吗?”

程缨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说:“正是由于天下如此,我才更要出来!怎么说我也是师父唯一的徒弟,现在愿意出来掺和战乱的江湖人士可是不多,我要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难道不好吗?我岂能整日困在那王府之内,做困兽?”

“战乱可不好玩。而且,你更不要去帮镇溟帮。你现在年龄小,还无法分辩是非,你要是再长大一点,你会后悔你现在做的决定的。”言君拉着程缨劝慰道。

程婴不屑道:“小?我能比你小多少岁?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好不好。”

程缨甩开她的手,似乎很生气,平静了一下说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大道理我也听过不少,要是能够改变我的想法早就改变了,聊这个不开心,不说了。”

“好,不说了。”林言君并不擅长改变其他人的想法。

林言君试着转换话题,想了半天说道:“你跟着王先生学机关数术才一年多,不打算再学了?”

程缨满脸骄傲的神气:“我可是师父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和你们这种庸才是不一样的,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了。没见我把那个什么黑袍高阶打得那么惨吗?”

“或许你能够自己一个人对付一个黑袍,但是十个二十个呢?两拳难敌四手……”

言君的话被程缨打断。

“这就是机关术的长处了,一个黑袍子我能对付,十个二十个我照样能对付。而且啊,你啰里啰唆地像个老太婆一样,你们杀手不都是很冷的吗?今天不会是把攒了一年的话都说给我听了吧。”

林言君愕然,竟觉得他说的有点意思。

以前不爱说话,是因为话说太多难免会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东西,索性就不爱说了。但是面对如同弟弟般的程缨,自己居然话多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得多了,深知其中的苦处,才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你对于郡王来说,是弟弟,对于我来说,也是我要保护的人。”

林言君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杀手要冷血,但是不一定要冷面。面热心冷的人才是最厉害的杀手。”

“类似于大隐隐于市那种?”程缨脸上转而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行了,行了……我们不是说好不说这个的吗?”

“首先,你不要想当然好不好,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苦楚,但是于我而言却不一定。甲之蜜桃,乙之砒霜,这个俗语姐姐听过吧?”

“其次,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可能你觉得有人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是件好事,但是我不希望有人为我设身处地,我觉得旁人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身、我的心在何地,所谓的设身处地,只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林言君仔细回味了他说的这些话,笑着说道:“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当然有道理,我虽然不太像你们似的爱讲大道理,但是我呢,也有我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

两人无言行了半晌,程缨忽然问道:“你知道林清泞是我哥哥的事情了?”

林言君点了点头,“知道。”

“他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