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喜欢?”容榕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失望,小声说:“都说小女孩子喜欢这样的礼物,原来我们绾绾不喜欢。”

“喜欢啊,挺喜欢的。”慕绾绾赶紧点头。

“骗人。”容榕抿唇笑,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轻声说:“好想和你一样,能成天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

“当然有啊,肯定有。”慕绾绾挤着笑脸安慰她。

“骗人……”容榕还是两个字。

慕绾绾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鼓励她。容榕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家里花了大力气延续她的生命。但过程中在忍受痛苦的人,只有容榕自己。

真的,人没什么都不能没有健康!

慕绾绾很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荣榕一样,无依无靠的她,可能只有躺着等死的份了。

一阵风穿进窗子,她打了一个激灵。

“容湛和绾绾来了。”门突然推开,宫思雪带着人进来了,笑吟吟地说道:“我刚和医生谈过了,容榕的情况稳定多了,现在可以回家去住。”

跟在她身后的人手里捧着豆腐、青柚叶子,乐呵呵地过来绕着容榕的病床走。一边走,一边念些别人听不懂的咒语。

在容家就是这样,为了容榕,四方八路的神仙都请过,只差没在家里贴满符纸了。容湛和慕绾绾都已经见惯不怪。

“我先走。”慕绾绾用双指在半空摇动,示意自己先逃。

“绾绾别走,有话和你说。容湛也是。”宫思雪出来了,以从未有过的亲切笑脸看向慕绾绾,“老太太发话了,让你们两个先订婚。”

“啊?”慕绾绾觉得不是宫思雪疯了,就是她产生幻觉了。

“你们真要冲喜?”容湛眉头紧锁,不悦地问道。

“不是正如了你们的意吗?一举两得还不好?”宫思雪往他的肩上捶了捶,笑着说道。

慕绾绾听明白了,又是为了给容榕续命!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老太太和宫思雪还坚信冲喜这一套?这简直像是穿越回了三十年代的旧上海!

不过话说回来,冲喜也好啥也好,若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冲雷冲闪电冲洪水冲话费,她都愿意啊!只要八字写完一撇,另一撇不就容易了吗?

她的心摇摇晃晃,就快从胸膛里跌出来,往容湛身上扑过去了。

“走吧,回家商量去。”宫思雪挽住容湛的胳膊,笑着说道。

“不去,这件事不要再说。”容湛沉着脸,直接拂开了宫思雪的手臂,大步往电梯前走去。

慕绾绾楞了楞,赶紧踮着脚去追他。

为什么不肯呢?不是表现得很想和她在一起吗?

“这孩子,怎么就不行了?她现在不能拿结婚证,不是只能订婚吗?”宫思雪追上来,把慕绾绾往容湛的身上推,“绾绾你自己说,想不想成你四哥的人?”

还用问吗?

作梦也想!

慕绾绾左右看了看,慢慢地摇头。

冲喜这种事,冲得好就好,冲不好只有她倒霉。容家人一旦翻脸,她在这里可没脸混下去了。若这事发生在她毕业之前,那不是一个巨坑,坑得她万劫不复吗?

而且,自尊也不让她当什么冲喜新娘啊!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的?男人虽好,不及未来一片光明好。

慕绾绾向来是理智的人,她死死地拽着自己的理智,再度朝瞪着她的宫思雪摇头。

“我真不想。”

宫思雪的脸色变了,扭头看了看正慢步往外走的容榕,瞪了她一眼,转身过去扶容榕。

慕绾绾上了电梯,用手指往容湛的腰上戳。

容湛头也不回地打开了她的手,脸色冷峻。

下了楼,容湛拖着她直接往容家走了。

她有一阵子没有回来,先摆出一副畏惧胆怯地样子去给老太太请完安,再上楼缩回自己的房间里去躲着。

他们一家人晚上肯定要谈事,她躲着最好。等他们谈完了,她就去和老太太说把自己的名字从户口本上迁出来的事。

推开门的刹那间,慕绾绾呆住了。

房间已经搬空,连地毯都掀掉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堆着几个旧木箱,里面丢着她用过的一些小玩艺儿。

其中一个,正是她来容家的那晚上带的那只兔子玩偶。它已经很旧了,被人刻意地弄得很脏。而且此时已经被五马分尸,肢离破碎地躺在几本旧书中间。

她捧起兔子脑袋,小心地往兔子身上拼。它细细长长的腿,垂下来的、已经撕破的耳朵,都在告诉她,在容家,她已经是被所有人唾弃憎恨的那一个。

她盘腿坐在坚硬冰凉的木地板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房间的冷气开得太大了!

她突然想到,不管是冲喜,还是这个兔子,或者是房间里的冷气,其实都是在向她表明容家人的态度。别妄想,别作梦。他们绝不会在容湛面前表现半分,只会让她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