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狐却并不在意慕容止能不能赶到,他只在意,她为他流了眼泪:“这次的眼泪…你才是为我而流,对吗?”

“你别死,求求你,楚应狐,你别死…”她紧紧抱着他,拿着他的手,却感觉他的生命体征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她从一开始的着急变得无力和绝望。

慕容止,你到底在哪里,楚应狐要死了,他要死了!

“月儿…”就连说出的话,都开始变得艰难,楚应狐却贪恋的望着凌婳月,沾满血的大手,在她面颊上流连忘完:“今生…能真正拥有你,我已无憾…不要再哭了…”

他吃力的为她擦去泪水,温热的眼泪,瞬间消失在他手中。

还有好多的话要说,还有好多的爱要给她,还有好多好多…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覆在她脸上的大手,一点一点变得冰凉,他却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月儿,别哭…我喜欢看你笑…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

凌婳月慌乱的擦擦自己的眼泪:“好,我不哭,我不哭,你不是说凤羽国的青桂特别漂亮特别香吗?我陪你去看,你不是想游翠屏山,我也陪你去,你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我给你酿花雕喝,我陪你在屋顶上喝个够,还有你的挽香楼和修罗刃,我都还给你,求求你别死,你别死…”

什么时候,楚应狐也好,金照夕也好,已经在她心中变得如此的重要,就算不关情爱,他已经是她的知己好友。

楚应狐突然笑的异常明亮,本就邪肆的面庞更加俊美妖异:“若是有来生…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能在死在她的怀中,已经是上天垂怜。

“不,没有来生,就今生,你别死,求求你别死,楚应狐,求你不要死!”眼泪总是忍不住,凌婳月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在生死面前,她是那么的渺小,拼命的想要抓住他的生命,却仍旧留不住。

容止,容止,你在哪里!

“我想…看你笑…”呼吸更加微弱,他却那么的平静。

凌婳月带着眼泪,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她其实知道,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在乎这些,因为,她脸颊上的手正无力的滑落,楚应狐好看的一双桃花眼一点一点失去了光彩,他的唇角却还带着笑容,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他说:“月儿…要一辈子…记得我…”

然后,他不舍的闭上双眼,贪恋着她脸颊的手,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猛地落在雪地之中。

凌婳月倏地大哭出声,将他紧紧抱入自己怀中,任自己放肆的哭起来。

“不知怎的,我怎么感觉月儿如此模样,更加的可人了呢?”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月儿好歹也做了好久的‘恩爱夫妻’,月儿可要记得想我哦”

“今日凌公子一曲《临风月》,在下便起了结交之心,竟又救了在下,这不是缘分么?”

“几日不见,月儿越来越让人惊喜了”

“真是个倔强的人儿”

“本公子心情不好,没空理你,离本公子远点儿”

“月儿…月儿…”

……

狂妄的楚应狐,邪肆的金照夕,他的慵懒他的性感,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吻,他的情意,他的欲爱不能,一幕一幕,从她脑中划过,终归,化成了她怀中这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身下,绚烂的血花停止了开放,白雪之上,那血花格外妖异而夺目。

凤魂卫控制了所有的黑衣人,在张寒星的暗中帮助下,已经让轻羽给所有人都摄魂,他们只记得杀了楚应狐完成了任务,不会记得凌婳月他们来过这里。

其余人都被放走回去交差,张寒星和凤魂卫齐齐围了过来,望着雪地中一动不动的凌婳月,个个心生悲切。

当黑夜中最寒冷的时辰熬了过去,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凌婳月放开楚应狐,擦干眼泪,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十一,派人亲自给凤羽国君送信,就说,楚应狐的仇,我亲自给他报。”

“是。”剑十一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邪魅狂妄的黄金公子,就这么去了。

“他喜欢江湖的肆意,就不送他回凤羽了,让他留在天地之间吧。”

就在树林之中,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处,凤魂卫挖了一处坟坑,小心翼翼的将楚应狐的尸体放了进去,没有棺木,没有黄金衣,但凌婳月却觉得,这才是他最喜欢的自由。

凌婳月捧起一抔黄土,轻轻洒落他身上,心中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抔土,初见时,他邪肆的笑着候在她的床上,将她抱住。

一抔土,他明明对自己那么的厌恶,却仍旧装作亲近的模样。

一抔土,楚应狐的装扮,她将他救下,那双桃花目那么的熟悉。

一抔土,他爱上男装的凌婳月,不惜掳了苑香,只为见自己一面。

一抔土,他屋顶上同她畅饮,对她表白,那时,她才真正的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