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汐上身穿着浅粉色束身衣,下身着同色百褶裙,外面套了一件轻纱,如瀑青丝直至腰际,头上缀着珠花,清秀雅致,一看到她,就让人感到一种宁静。

她站在那里,不张扬,不沉闷,宛如一朵绽放的莲花。

凌婳月看向一旁正帮着凌将军招呼客人的安离然,不由替他惋惜,如此明珠,多少少年郎梦寐以求,他却偏偏看不到她的好。

周云汐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福了福身,向凌夫人和凌婳月打招呼,“夫人,月儿。”

周云汐却是叫凌婳月月儿,两人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凌婳月同样身为闺阁女子,行事作风不墨守陈规,才情四溢,周云汐对她崇拜有加。

而周云汐蕙质兰心,行事低调,自有主张,凌婳月对她十分欣赏,两人虽然见面不多,却心心相惜。

周云汐示意婢女明沫将匣子呈上来,她说道:“这是柳公权的“神策军碑”原迹,柳公书法刚劲有力,银钩铁画,将军定会喜欢。”

“多谢周小姐了。”凌夫人接过匣子,交给身边的婢女,凌夫人向凌婳月道,“月儿,你代娘好好招呼周小姐。”

凌婳月向周云汐点点头,周云汐的礼物可谓是投将军所好,又价值连城,可见她是下了心思的。

凌婳月领着周云汐去了花园,两人在凉亭里坐下,周云汐向凌婳月道:“久闻月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否陪我下一盘棋?”

凌婳月浅浅笑道:“我正觉无聊,就陪云汐你下一盘。”

凌婳月吩咐了下人送上棋盘,凌婳月和周云汐下起棋来。

轻羽又亲自为两位小姐泡上茶,所以棋风如人,凌婳月落子如风,干脆利索,棋行险招。

而周云汐却心玲珑,步步保守,偶尔出其不胜。

很快,棋盘上摆满了大半的棋子,周云汐正要落子,却突然挽了宽袖,抬起手来,她看着凌婳月,只觉她端庄明艳,气定神闲,却已掌控了整个棋盘,不由称赞道:“月儿好棋!”

凌婳月不以为然,“是云汐你心思迷茫,处处受形势左右,仿佛你自己就是棋子,而非下棋的人。”

周云汐抬头看着她,一脸诧异,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凌婳月一点即通,是啊,自己心思从小如此,从小到大的教育也是如此。

她是乐天侯府的大家闺秀,是帝京的名门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懂礼法,可每每按礼行事,却觉如困兽,毫不自在。

“你看,”凌婳月指着棋盘上的白子,“并非我逼你如此,你的棋自己却跑到局中去了。”

周云汐低头一看,果真如此!

凌婳月端起茶杯,递到她手中,“棋如其人,云汐你自有章法,如你能认清自我,又自我去突破,成为真正下棋的人,我又岂会是你的对手。”

凌婳月一句自谦,周云汐不由红了红脸,论才情,她自是比不上凌婳月的。

周云汐轻轻抿了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下,“多谢月儿提点,云汐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挽了宽袖,拿起棋子,轻轻落下。

凌婳月不由皱了下眉头,才刚刚提点了她,便被她一子杀来,她思索了一番,也落了一子。

周云汐又落了一子,思路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凌婳月眼底亮了亮,原来这周云汐也是深藏不露的。

两人边下棋边闲聊,周云汐说道:“缘来酒楼最近有一位客人,叫慕容止!”

凌婳月手中的棋子“哐当”的落在棋盘上,没有落入凌婳月原本要放的位置。

周云汐继续说道:“慕公子眼睛看不见了,我把他安排在后院中,昨天夜里,莫府的平仪郡主去看他,碰巧我遇到她,她对我说了几句话,她说慕容公子违背了誓言,唯一能够救他的人,只有月儿你了。”

凌婳月静静地听说着,心底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撕开,一呼一吸,都有锥心之痛。

周云汐看着她眼底的冷冽,咬了咬唇,“他说慕容公子若是病死了,天下会变成炼狱。”她顿顿,她省略掉其他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想来,只怕是平仪郡主想要我给月儿你带话。”

凌婳月猛然惊醒,莫嫦曦最近老出现,只怕她别有用心。

周云汐不想让凌婳月旧事重提,心里却有些担心,总觉得慕容止的事没那么简单,她担心地提醒道:“月儿,我不知道慕容止是何来历,但眼下京中看似平静,但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你要小心。”

凌婳月点点头,“今天晚上,我去酒楼。”

周云汐怔了一下,但看凌婳月平静如水,眼底明澈如镜,便知她心下已有主意,也就放心下来。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周云汐唤了明沫,明沫呈上一本账本,周云汐取过,递给凌婳月,“这是缘来近一个季度的账本,妖妖现在不在,你有何打算?”

一提到妖妖,两人脸上都有些难色。

凌婳月将她手中的账本推了回去,“妖妖不在,最熟悉缘来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周云汐一脸叹息,她侧头看宴会上看去,正好看到安离然向她们这边走来。

凌婳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周云汐的心思,她出身名门,才华横溢,自己有些清高,才会主动和安离然退婚。